唐朝那些猫事儿(1)春儿和秋儿

故事简介|唐,开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阵风吹过街道,然后随着风的,一盏盏灯笼从一个个小巷子亮起,飘过......

灯笼在朱雀大街上汇聚成一条光的河。这时,那些提着灯笼,穿着人类衣服的小小生灵,才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是猫!

这是关于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儿。她是一只被人类男孩春儿所救的猫,一只会法术的猫。

因为对人类书生大个子产生了同情,它把大个子带进了猫的王国,也带进了梦寐以求的皇宫。于是,一场关于功名与回家的旅程就此展开。


第一章 春儿和秋儿

所谓亭子,就是站在外面看它是美的,站在里面看,外头也是美的。秋儿就站在亭子里,看着外面,外面是花,是草,是楼,但总归起来是一场雨。

雨就是这样,它不来,万物都是万物,它来了,万物就都变成了雨。

花是雨中花,草是雨中草。楼是雨中楼。人,是雨中的蘑菇。雨中的人都打着伞,所以,就变成了蘑菇。但无论如何,它们都在雨中,所以就都是雨。

对于雨,秋儿是喜欢的,偶尔一阵风吹过,带几颗雨滴打在身上,喜欢;花花草草被喂得更肥美结实,喜欢;散起的雾气缥缈了原本雍容却略带俗气的雕梁画壁,最喜欢。

可是对于雨,秋儿也有厌,遮天蔽日,厌;电闪雷鸣,厌;把那些不相干的蘑菇赶向自己所在的亭子,更厌。

秋儿没有看见,只是石阶上那层薄薄的积水发出了声响她就知道有人上来了。

不同的动物踩在石阶上,发出的声音是不同的,其中最肆无忌惮的就是人。明明没有多沉,可他们却能踩出比麋鹿的蹄子更大的声音。

石阶是通向秋儿所在的亭子的,不长,对于人来说不用一刻。所以,秋儿没有再犹豫,她匆匆退了出去。对于人,她大多选择退避。

文/溜爸

秋儿钻过一片片矮小的树丛走着只有猫才能发现的道——猫道。猫道是种特殊的道,它能够通向很多地方,或者说能通向很多世界,人的世界,猫的世界,老鼠的世界。

当然,如果猫咪们愿意,也可以是狗的世界。这些世界中,秋儿最喜欢的是人的世界。因为只有人的世界里才会有雕梁画壁,舞榭歌台。

那些如同仙境的宫殿和人类嘴里唱出的靡靡之音都让秋儿分外着迷。奈何,秋儿不喜欢人。在秋儿的眼里,人类都是自大的,是不懂得尊重其他生灵的。除了春儿。

春儿是个人类男孩儿,认识他的时候,秋儿比现在小很多,不只是年龄上,个头儿、胆量都小很多。小到对于一只猫来说,活下去很难。

事实上,遇到春儿的时候,秋儿已经快要死了,她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抖着身体,然后,春儿就来了。不像其他人类那样,因为她可爱就随意摆弄她。不像其他人类那样,因为她不动就以为她死了。

春儿只是走到秋儿的身边,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再回来时,他的手上就多了一碗面糊。面糊儿很香,秋儿闻见了香味儿才睁开眼,那是秋儿第一次看见春儿。高高在上。

就这样,秋儿让春儿每天一碗面糊儿的喂大了,喂到她可以自己觅食,喂到她不再需要面糊儿的时候,秋儿就离开了。那会儿她还不喜欢春儿,猫都不喜欢恩人,因为猫不喜欢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秋儿并不是不在意春儿,事实上她经常通过猫道,去春儿所在的那条街上偷偷看看春儿,只是不再现身。开始的时候,秋儿也看到过春儿拿着面糊喊自己的名字“秋儿,秋儿……”

秋儿这名字是春儿起的,因为他们的相逢在一个秋天。当然,这名字,秋儿一开始是不认的,她以为猫不应该有名字,尤其不应该有个人类给起的名字,就像他们不应该有个会喂自己的人类恩人一样。

所以秋儿始终没应过,也没再出现过。

直到那天。那天,秋儿照例听到了春儿的声音,但他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唱歌,和一群人,甩着膀子,迈着方步沿城里最长的永安渠一路走,一路唱。

秋儿从不知道人的嘴里能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她听着,在房顶上,在巷子里,在大树旁。抬起前爪,瞪大眼睛用一副要走的样子,站在那儿静静地听。

直到音乐快要逃出自己的耳朵,她才会放下爪子,匆忙地追过去,追得耳朵里的声音清楚了,再停下来。

但不管是追还是停,秋儿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痴醉到一只大胆的老鼠在她爪子下来回地溜达,她都没有发现。

老鼠很骄傲,它一边溜达一边向着谷仓顶上几个小心观望的同伴招手,同伴们开始是紧张,是揪心,但看着秋儿没有任何反应,它们也有些痒痒了,交头接耳,跃跃欲试。

交头接耳,跃跃欲试

当然,它们也没忘了给自己的同伴加油助威。助威起,那老鼠更加嚣张,它试探着用尾巴去挠秋儿爪子上的肉垫,秋儿还是没有动。

这终于壮起了所有老鼠的胆子,它们纷纷顺着谷仓旁的通风道滑了下来。然而,第一只老鼠还没滑到一半儿,就看见秋儿的爪子“啪”一下落了下来,把刚才还威风的同伴狠狠拍在了地上。

老鼠没有被拍死,但它宁可自己是死的,这样它就不会听到秋儿的爪子尖划过自己肚皮的声音。声音过后,秋儿从老鼠的肚皮上踩了过去。

“秋儿?”正踏着歌的春儿一低头,看见秋儿跑过来了,她学着春儿的样子摇摆着身体喵喵地叫,似乎也想叫出春儿他们嘴里的那种韵律来。

秋儿的声音不小,但一行人中除了春儿,并没有其他人发现她,这些人要先唱过瘾,唱痛快,才能腾出精力去恍然大悟,去指着那随声附和的小家伙喊上一句:狸奴。

狸奴就是猫,唐朝人就这么称呼它们,而其中身材最高大,笑得最开心的唐朝人,干脆抱起秋儿说:“这狸奴懂诗,这狸奴通韵,这狸奴有情啊。”他说着,秋儿已经过了头顶。

那是第一次,秋儿不排斥人类的亲热,没想到不是对最熟悉的春儿,而是对那个大个子。大个子姓孟,时年三十九岁,刚才一行人唱的那首诗就是他为庆祝自己三十九岁生日而作,名字叫《长安平春》。

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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