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只要是能够将自己的一生燃烧殆尽,都会令我的心迷醉。不管这个人生命的长短,在社会上的名声如何,只要他们忠实于自己,活得执着便会令我恋恋不舍。”
渡边先生在《女优》单行本后记中写的这段话正是我喜欢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一位作家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绝不是写作技巧上的高超,而是作家自身的人格,在自己的作品中直视自己、反省自己进而完善自己。经过漫长的一个积累过程,渐渐形成有别于他人的独树一帜的风格,而后推己及人,将自己的人生经历、生活体悟广播到众多的读者中去,使得他们有更清醒的认识,更广阔的视野,更顽强的意志,带着巨大的勇气去体味人生的种种。
而要做到以上种种,第一步就是要正视自己,你必须有勇气抛开这社会对人的种种束缚,忠实于自己的内心,拿起手术刀解剖自己的灵魂,勇敢的,决绝的,不留余地的,没有后路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藏掖。但是很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我认为渡边先生成功的最重要因素正在于此。
渡边先生比较有影响力的作品大多是描写现代人的情感纠葛,细腻刻画陷入不伦之爱的男女性爱的小说。这一系列的小说可以说让他毁誉参半。对于爱情,人们的共识是不能有违伦理道德。但是想必很多读者可能都已经注意到了,渡边先生的小说大多是描写婚外恋情的。渡边先生素有“日本现代情爱文学大家”之称,他的每一部爱情小说,大都是灵与肉,愉悦与苦涩,梦幻与现实相互交融的杰作。而他很巧妙地抓住“婚外情”这一点作为切入点,充分体现了他作为一名情爱写作大师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渡边先生很清醒地意识到:正因为爱的不稳定性和随意性,才会迸发出激情。
我们现在闭上眼细细想一下:一对夫妻,自恋爱起,直到后来结婚、生子、相伴,最后先后离开人世,诚实的丈夫永远钟情于美丽的妻子,这无疑是再理想不过的情感结构。然而,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宪法保护下的家庭内部的爱情,我们就会发现,它的确有可能稳定、可靠,但却很难充满激情。我们不得不佩服渡边先生找到了一个独特视角和颇有新意而又无新意的爱情观。
在渡边先生眼里,无论什么样的爱情都不可能是永恒的,肯定会产生厌倦。先生小说中所谓“爱”的概念,就是通过肉体的接触而不断加深。较之精神,肉体结合是占优势的,所以他才会在自己的作品里反复描写相爱的男女主人公亲热的场面。如小说《一片雪》。这部小说备受争议的是文中大胆的性爱描写。小说中的情爱场面多达21处。主人公伊织和年轻女子笙子做爱的场景有4处,剩下的17处全部是对他和成熟女人霞的欢爱描写。在伊织的公寓、京都的旅馆以及阿姆斯特丹和维也纳等旅游地,时而隐秘羞涩,时而激烈大胆的情爱世界,使得读者们恍惚不已。
渡边先生认为:戏剧或电影的演员有时被要求裸露肉体,如果觉得害羞而退宿,就不够格成为一个演员。与此相同,作家有时需要精神的裸露。彻底暴露内心世界的勇气能使作家不断成长。犹抱琵琶半遮面,作品就不会产生震撼的效果。因此,渡边先生对自己作品里性爱场面的描写,从来都是不惜笔墨,无非是想以这种直接而强烈的方式告诉读者,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是何等的灼热与真挚。
渡边先生被称为“爱”的作家。或者叫“男人和女人”的作家。这是因为人在“爱”和“性”的方面,最能赤裸裸地显现其本性,所以才写“爱”,写“性”。渡边先生通过他的作品让我们深刻地意识到:要通晓人的真相,不是靠冠冕堂皇的、外在的说辞,而是要通过爱与性才能看出人性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