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光辉撒满湖面,虽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却仍然无比耀眼。沈玉空不得不伸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看夕阳沉没。
远处的老人悠然地散步,一个小孩正牵着他妈妈的手,一张小嘴说个不停,一对情侣挽着手,边走边笑着望向对方。阳光倾斜地撒在他们身上,看上去很温暖。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沈玉空的心头,她幻想有人陪在她身边,即使每天欣赏日升日落,也悠然自得。
忽然,一只鸟儿从树枝飞离,一片树叶掉落。沈玉空忽然回过神来,她又给忘了。与恋人相伴到老看夕阳,于她而言无比“奢侈”。她关闭了内心世界的大门,不准任何人靠近。
回到家中,沈玉空与家人一起聊天吃饭。沈母一脸严肃地说:“最近,听说一对夫妇结婚当天发现其中有一个受恶魔诅咒的形族,幸好发现的早,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形族只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罢了,也没做什么坏事吧?”沈玉空嘟囔道。
“平常是和普通人一样,但是万一受恶魔蛊惑做出伤人的事呢?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沈父沉声道。
沈玉空感觉一股凉嗖嗖的风往身体里钻,麻木似的应声。见她听进他们的话,沈父便不再继续。
晚上,星星在夜里眨着眼睛,月光清亮。沈玉空呆呆地注视着夜空,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她抬手揩眼泪,却发现很无用。“万一受恶魔蛊惑?”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句话。“真的不能摆脱恶魔吗?”她想。世界上到现在都没有人研究出解开诅咒的药水,因为形族人数少,伤人的事例也没多少。
“唉。”她缓缓闭上眼。逐渐起了困意,睁开眼,她发现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瞧一瞧,看一看。”“这个多少钱?”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各种小吃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沈玉空不禁咽了咽口水,突然她看到一对情侣笑着与她擦身而过,她不经意瞧见那个女孩的手臂上有一个标志,“形族”——她一惊。“敢这么大胆地走在街上,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感到很不安,明明很熟悉的地方。
沿着水泥路走,沈玉空凭着记忆回家。刚到家,油烟扑面而来,见到她,沈母说:“放学了,快洗手吃饭。”
“上学?什么学?”她想。“我先上个厕所。”她平静地说,然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手机,发现她回到了高中时期。
餐桌上,沈母唠唠叨叨地说着,待说话间隙,沈玉空插嘴:“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形族。”
“哦。”沈父淡淡道。
“那不很正常?怎么了?”沈母说。
“没事,就是她和另一个人是一对情侣。”沈玉空冷静地说。
“你想谈恋爱了?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吃完赶紧午休,下午好有精神。”沈母催促。
“嗯,我又不谈。”沈玉闷闷地说。
午休过得很快。沈玉空来到教室,发现黑板上留着潦草的粉笔字,也不知是谁擦黑板的。看着课桌上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本,沈玉空回首起高中的往事,“苦命的高中学子。”沈玉空感慨。
她刚坐下,不一会,肖燕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脸吃瓜的表情,告诉她:“玉空,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刚刚看到有人表白,那两人长得好登对,就在操场那棵树那边,我们去看看。”不管沈玉空的回答,拉着她的手就跑。果然,那两人并肩走着,看来表白成功了。
“唉,万一他们有人是形族,不就分了?”沈玉空开玩笑道。
“形族怎么了?”
“形族不是被诅咒了吗?万一发作,不是会伤人?”
肖燕探手摸了摸她额头,眼神疑惑不解,“你发烧把脑子坏了?不对,我寻思着你也退烧了,后遗症?”肖燕一手扶下巴思索着。
沈玉空摸了摸脑袋:“可能是的,关于形族我有点记不得了。”
“就是有种新药水能让恶魔困在里面,这样形族就不会被它控。其实,我觉得不用药水,形族也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恶魔,从前也没见形族做坏事。”肖燕稀疏平常道。
肖燕的话让沈玉空的眼前一亮,她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也就是说形族在这不会被人歧视” 。现在,关于那个世界如何,一切都无从了解。
于是,她回到第一次来的那个街道上,一边思考一边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复古客栈前,也真是奇怪,从前也没这么个玩意。她抬头一看,突然紧张起来——形族标志。她大着胆子走进去,里面的人不是很多,她注意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年。少年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含笑的眼睛,好像聚精会神地看着菜单。察觉到打量的视线,少年微笑着与沈玉空对视。
他起身走过去,说:“我是客栈老板,第一次来这?可得好好尝尝这美食。”
“抱歉,我只是进来看看。”沈玉空压下心中的古怪感觉,冷静回道。
“是吗?”少年用手指往她额上一点,她被一道白光带走了。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隐约听到鸟叫声,沈玉空睁开眼,猛然起身:“梦吗?”
“还不起?”沈母喊。 恍惚了一瞬,沈玉空答:“马上就起来。”又开始繁忙而循规蹈矩的一天,有时,她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每次听到形族时,总忍不住伤感。
黑夜吞下白昼,沈玉空身心俱疲。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星星亮亮的,点缀着黑夜 。不知不觉中,沈玉空又进了那个世界,这次她出现在客栈。
服务员走着,突然磕到柱子上,沈玉空正觉得他走路都不当心,这时,服务员说:“这么早哪个拖的地。害我磕到这柱子。”沈玉空瞥了一眼,惊奇地发现柱子竟也有丝丝裂缝。沈玉空越发觉得诡异。门口站着的少年,靠着门,双手抱胸,只盯着她。没一会儿,地板干了,柱子恢复如初。沈玉空感觉有视线在打量她,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好像平行世界,因为沈玉空回到沈父沈母所在的世界,惊奇地发现没有异样。况且,这个世界更加奇怪。每天到一定时间,沈玉空就回去了,但她始终没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沈玉空于是将这个地方当成避风港,尽情享受这里的一切,无所顾忌地与朋友们谈天说地,而那少年再也没出现过。
“听说了吗?一个人为一个形族的人自杀了。”肖燕发消息给她。
“唉,这世界就是这样。怎么回事呢?”沈玉空回。
“父母不同意呗,怕形族失控杀人啰。”肖燕回道。
晚上,沈玉空感觉很累很累,也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又来到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形族暴露在他人眼下已司空见惯。有时,沈玉空会想为什么她不是生来就属于这里,为什么是一个外来者。她哪里都不属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感觉未来一片迷茫。这里是她的避风港,但阻止不了时光的前进。
这里是个桃花源,其中,沈玉空渐渐对一个人产生了好感。她想靠近他,却又只是远远望着,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但那人并非形族,或许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她也未曾奢望,可与他人谈谈自己的感受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夜里,深蓝的天空中嵌着闪耀的星星,暖黄的月光温和地照射在沈玉空的身上。可远处的突兀惨叫声却打破了宁静,沈玉空瞪大了双眼,随即躲到草丛中。一个形族的几个手指上的指甲逐渐变锋利,一手捏在那人肩膀,另一手果断地刺入他的胸膛,一双猩红的眼睛已然失去往日的光泽。
沈玉空感觉血液仿佛凝固了似的,她生平第一次见形族失控,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形族失控了,杀人了!”而另一旁,“呵,我早该料到有今天。”少年坐在石柱上,吹着凉风,夜色笼罩下他的神情莫辨。他跳下来,轻而易举地将失控的形族控制,使她恢复原先的模样。然后,她就站不稳似的闭上眼倒了下去。
少年抬头看天,她也喜欢看夜晚的天空,只不过这次她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了一道白光。少年起身拍了拍灰,健步如飞。很快来到沈玉空跟前,“从你踏入这个世界起,它就不稳定了。你将我打造出的桃花源给毁了,而我尽管不断地修复也无济于事。或许,梦该醒了。”少年自顾自地呢喃,沈玉空从少年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释然,“可这是为什么呢?”她想。“你打造的这个世界我为什么会闯进来?”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啊,苦苦在泥潭中挣扎,却发现无人能救,于是机缘巧合下,我创造了这个精神世界,而你由于想逃离自己的生活的执念也进入了。”少年倒说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口气。沈玉空这才明白,原来少年是早就知道她是形族了,而她现在才猛然发现他也是形族。由于原世界的痛苦,他们在这个世界相遇了。应该说这是他们两人的桃花源和避风港。
渐渐的,这个世界在沈玉空眼前崩塌,那一刻,她麻木了。只能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眼泪簌簌地落下,喃喃到:“不要。”,可谁都无法阻止这一切。一切好像一场梦,少年编的一场梦,她却视为桃花源,避风港,苦苦挣扎,拼命地逃离那个世界。可地上筑起了一道道高墙,她好想长出一对翅膀,等到大风的时候,乘风翱翔,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