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我就在想,这封信要写什么?不是无事可写,相反,我能写的太多了。对于一个每天写日记的人来说,或多或少总有引人深思的内容会被记录下,这些内容有疑问,有成长,有感慨,也有一次次的自我解剖。这么多收获,一一展开来写,未免太过见长,我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另一方面,我能感到自己的分享欲在急速下降,我不是那么有动力,再把很深刻的东西展现出来了,证据就是我这些日子耗费精力写好的几篇文章,一点也没有寄出的打算,我想思考原因,但又不想知道答案。

    不深写,就浅写吧,挑些日记片段,把我近段时间的经历和想法,浅浅的写一写。

6.20

    选择从这一天开始写,是因为这天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心理疏导。起因是一个朋友向我倾诉了出狱后不知道,如何养糊口的忧虑,他还有近20年才出狱,我无法对他20年后可以从事什么事业提供任何有意义的建议,我只好用我有限的心理知识疏导他的情绪。

    出人意料的,我很轻易的让笑容重新出现在了他脸上,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充满希望的笑容。也是在一天,我对要做一名心理咨询师的想法产生了疑惑。

    诚然,我尝到了用心理知识帮助他人的快乐,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但问心自问,这却不是我渴望的事情。

    这天开始,我意识到我还远远没有挖掘出自己真正的理想。

6.23

    看完了一部寒韩的新电影《四海》。电影的后半段是在广州拍的。看着影中一幕幕,我也曾去过的地方。如今在眼中都充满了意味。

  梁实秋的《送行》中有一段语话:“古时交通不便,一去不知多久,再见不知何年,所以南浦唱支骊歌,灞桥折条杨柳,甚至在阳关敬一杯酒,都有意味。”

    珠江水,天河夜,不知多久与何年……

6.29

  一直不太清楚我对摄影的态度是什么,是一种生活方式?还是一种兴趣?在这天我突然有股冲动,想用《年少有为》这首歌作为背景乐,拍一部短视频。

      我轻轻唱着这首歌,灵感缓缓涌现。这部视频该用什么演员,什么台词、什么角度、什么场景、什么节奏……我一一记录下来。这是一部表达成年人生活不易的视频,我取名为《40有惑》。

    我后来明白了,原来摄影对我而言,是一种工具,当我想表达什么时,文字不再是唯一的载体。这么一想,就不能再用喜欢与否看待摄影这件事了,只要我还渴望表达。任何表达工具都是我所需要,且渴望的。

    在视频的一个画面中我设计了一张海报,占据着大半个镜头,上面我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掉眼泪,是遗失已久的勇气。”

    可能我想表达的,想做的,是给所有在生活中崩溃过的成年人,一份淡淡的安慰吧。

    在这天,我大病未愈,濒临崩溃。

6.30

    每月的月尾是我所在房间的“抽签日”,抽的是每个人下个月要负责的卫生区域。这个月我抽到了一个最轻松的区域,作为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我将它记录了下来。

  我一直很想强调监狱内的和谐,以此让家人安心,我觉得从这件事中多少可以透露出一二。在这里,大多数事情都是公平的,没有谁有特权,想让人尊重的唯一方式,就是尊重别人。

7.8

    看了一篇报道,一位叫阵琳琼的女孩,在发现自己患癌后,辞职在家边养病边自学,最后考研成功,考入了广州大学心理学专业,病也好了。

    我看完真的被鼓舞到了,连着几天都在想考研的事,那时候我还不够清晰心理学对我的意义,直到我把这事和我妈说了,我说:

“妈,我想自学考研。”我妈说:“好,考。”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我其实不是那么想做这件事,我突然明白心理学最吸引我的地方不是如何帮助别人,而是帮助我自己,它能帮助我了解自己的思维是如何运作的,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选择自己思考的东西,由自己清醒的选择,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清醒,这就是我要追寻的东西。学习心理学是我通往清醒的最佳路径,所以我喜欢它。这也就能解为什么喜欢心理学的我却不渴望给别人做心理疏导的原因了。

  我很满意这一发现,之后我在学习心理知识时,再也没有了“如何应用这个知识”的学习焦虑。当学习一门知识不再受限于考试、工作这种应用场景时,知识才能回归知识本身,思考才能引至深处。

7.20

  我在这天做了个结论:我掌握了一种新的力量。我取了个土土的名字,叫“看见快乐的力量”。

    之前提出,我每天会在日记中记录下最少三件一天当中开心的事情,这一习贯代保持至今。

  客观来说,我的生活是世界上最单一的生活,没有之一。两点一线的路线与固定的视野组成了我的生活。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每天要找到三件开心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自找不开心的事。

    但我做到了。我不光做到了,还经常在一天中记下了远超三件，这一数量的开心事。最重要的是,我从未觉得这件事很难完成,每一天,我都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它们。于是我在这天总结出了对这种“看见快乐的力量”的理解。

  我认为,看似一成不变的生活,它并不是不变的,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崭新的一天。我们不能从宏观角度看待每天相似的日子,而是要走近它、观察它,重要的是,做好一个“接收快乐”的心态去感受它,并心怀感恩。

    比方说,回家时,虽然路线是固定的,但每一天的车流都不一样,如果回得早,要为没有堵车而开心,如果堵车了,要感恩有这个机会在路上享受夕阳的景色;工作时,虽然工作的内容大多是重复的,但每一天的进度总会有快有慢,进度快时,要为这个顺利的结果而开心,进度慢时,要观察到因为今天慢了下来,所以身心轻松了不少,这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只要是真正感受到正向情绪的事情,无所谓事大事小,它就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如果因此笑过。就更不能忽视这件事情的发生,这也是在我写的《如何快乐》中有过的概念:忠于自己的感受”与“随时随地的快乐起来”。我一直在践行着自己的信条。刚开始做这个记录时,我没什么感觉,但最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我的笑点变低了;我开始大量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遇到事情或与人交谈时,我的笑容总会比我的语言先行一步;我更多注意到一个人或一件事的优点、善意、好处……总的来说,我变得更容易快乐了。

    在这一天日记的最后,我这样写道:“或许记录下的这些事只能说是比较正能量,离真正的快乐还差得远呢。这没错,但做这件事,至少不会让人变得更难过、更负能量,这就够了,这就已经在发现快乐的路上了,这也是一段,少有人走的路……”

7.29

    关于写作,在这一天有些感悟,我把我认为好的稿子分成了三类,大概意思呢,是我始终很推崇能完全表达出情感的写作方式,在这一点外,什么技巧,什么手法,全得靠后站。我认为即使是通过文字,情与情也是相通的,胡乱应付而写出的场面话,读者一定能感受出来。再美的美文,脱离了真实情感,也是华而不实的废话我喜欢写作,但又讨厌文学作品里那种文绝绝的腔调,一直以来,我都尽量用大白话写作,因为我喜欢干净的文字。比如描写一颗树,我不会写出类似“枝头上翠绿的叶芽又一次冒出了尖儿,泛出了一层层生命的春景。”,这种描写没什么问题,就是不干净,很空洞,我会这样写:“树叶又长出来了,每一年,树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寒冬已经过去,你随时可以再一次重新开始。”,这样的文字能一口气读完,但又不至于太白,它有情感在里面,这就是我的文字。

    另一点关于我对干净文字的追求,体现在使用“的”和“地”字上。我当然知道,在动词后面应该用“地”字,但我就是不用,我一律用“的”,一直用“的”,因为我不相信有人真心喜欢把“的”和“地”区分开来使用的这一规定,写的人累,读的人也累,这是反人类的规定。

8.5

    这天是我生日,今天其实没什么好写的,除了给自己泡了碗螺蛳粉,破戒抽了几支烟,其它和往日一样。应该说更累一些,因为生日那天寄回的稿子,我特意留到了这天才完成。

    诚实的说,在这地方过生日,就不管过的多好,也不会有人真正开心的,毕竟再好,也不可能有外面好。我也一样,我会想念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所以在这一天,心里总有一丝淡淡的悲伤。

  这丝情绪触发了我的诗性。在这一天的最后,我在我的散文集里写下了这么一段话:“20多岁时,每次与挚友们相处时的开怀大笑都会使我有一种别样的悲伤,因为那样的快乐是何等熟息,曾几何时我都拥有过,最后却再也回不去了……于是我懂得了这些快乐的珍贵,也懂得终有一天它也将离人远去,再回不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睁睁的笑着,知它珍贵却又无可奈何,一边快乐,一边悲伤着。”

8.7

    可能是托了写生日稿的福,过完生日没两天,我就想通了我所有兴趣的共通点。写作、音乐,摄影,对我而言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它们都是一种表达工具,文字表达思想,音律表达情感,影像表达感觉,分工明确。

    很多时候,文字是没法承载我太多情感的,就像我曾两度在信中写下《 see You again》这首歌表达思念。那种时候,语言十分苍白,有句话说得很好:“语言的尽头是音乐。”我想,我会有想学回钢琴的想法,一定就是这个原因。

    这样看来,我是一个渴望表达的人,这和表达不是喋喋不休的发表观点,它是什么?我现在也做不出清楚的定义,也许是一种爱,各种不同的爱,因为每次我渴望表达时,究其深处,总有爱作为内躯力,让我行动起来,甘之如饴。

    明白自己渴望什么后,很多事就不再迷茫了。我建立了一个歌单,把我想弹想唱的曲或歌记录下来。虽然现在学不了,但没关系,我会耐心等待,因为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它,我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8.12

    今天一大早就拦了场架,同房的一个朋友跟人差点干起来了,那一刻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人都成了哑巴,连出声劝一句也没有。事后有人告诉我,这就是劳改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很困惑,人的冷漠与身处何地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我不相信在一个地方养成的冷漠性格,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快速切换它热心的性格,真相是:冷漠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冷漠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的一切缺点与阴暗,会在出狱那天化为泥垢,轻轻一拍,烟消云散,他们就是这样边欺骗着自己,也放任自己腐烂。

    在这一天的最后,我写下了一段话:“世界是什么?世界就是人,这个世界上有40亿人但你终其一生,也只是与这40亿中的数少一部分人产生交集而已。这一小部分人,其实就是你的世界。尽管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但因为组成我们各自世界的人不同,所以我们感知到的世界也是不同的,一座城市,有一位老友,与没有,你想起这座城的感觉差别是很大的,你认识了什么人,他们散落在哪,你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所以,你爱你认识的人、身边的人,就是在爱这个世界——你的世界,同样反过来,如果你忽略了身他的人,以任何理由漠视了他们,你就是在漠视你的世界,这个时候,地球上就算有400亿人口,对你而言,也是一颗无人的死星。”

8.22

    看完了一本书,名叫《解忧杂看铺》,它出自日本名作家东野圭吾,这部优秀的作品不仅获了奖,还在国内翻拍了电影,顶流主演。在平日里看完一本书后,我会在书单上打个勾,留下一段简单的读后感,但这本书的读后感我写成了一篇文章,是我没寄回的文章之一。

    触动我的是一句话:“人的心声是不能被忽略的。”这是小说中的灵魂人物说的话,一个对待每一封是信,哪怕是恶作剧的信,甚至是一张白纸都认真回复的老爷爷。

    借着这个人物,我深刻反省了自己,每一次以“亲友”为开头的群发方式回信,在今天看来是极其自私、懒惰的一种行为。家人耗费精力给我写的信,我在回信中几句带过就算回复了,没有认真对待每一份心声,只图自己省事,这实在配不上我口口声声说的爱。

    我一直很推崇心理学家斯科特·派克关于“爱”的一个结论:爱只能体现在行动中。存于心中与口中的爱没有任何意义。爱的反义不是恨,是懒惰。

  所以我在这一天决定,今后再收到信时,额外再另写一封单独回复的信寄回去,有多少人,我就写多少封。

    我不要我的爱只停留在口中。

9.4

    今天我做了件很文艺的事:写愿望清单。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写下了30件愿望。

    这些愿望有大有小,有“做一次体检”、“登上以前喜欢过的网游看一眼”、“学会调生锈钉这款鸡尾酒”这些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大一些的有“做一个专门为特殊群体设计与服务的衣服品牌”,“经营一款绝对搜不到垃圾串烧DJ的DJ音乐软件”,“做一个摄影有关,以唤醒人们内心中的善与美为目的的公益事业”,还取了个名,叫“公鹿益站”。这都是我经过思考后认为做出来是能缓解某些社会痛点的事情,并且也是我自己喜欢的,想要做的事情,具体到如何做,怎么做,都有没想和计划。虽然这些愿望不一定有机会实现,但我不想给自己设限,不怀疑生命中的可能,所以,我什么都敢想。

    麻烦一些的愿望呢还有跳伞、看极光、出书,这些都是努努力,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刚提过的弹唱歌单、拍《40有惑》这些事。我也记录在了清单里。

    愿望清单这个东西吧,写出来,不是为了做做白日梦的,它有很重要的意义,它更像是一份备忘录,不管多少年后,当我回家时,当我无所适从时,当我迷茫时,翻开这些愿望,它能让我记得,在某年某月某日,我曾渴望过什么。

9.5

今天突然回想起了一部名片《肖申克的救赎》,是一部与监狱有关的电影。片中有一个情节,一名被关押了几十年的犯人得知要被保释出狱时,伤心不已,他已经离不开监狱，这个生活了太半生的地方了,所以出狱后没多久,他就自杀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监狱已经成功的彻底改造了一个罪人,这是环境的胜利,但在我看来,是这个人先选择了认输,这种认输,从“放弃”与“接受”开始,放弃对外面的向往,接受监狱的环境,这就是一种认输。

  来到监狱已经大半年了,我从心底里,始终还是不肯接受这个地方,大部分人也都是如此。在这个重刑犯监狱、无期、死缓的刑期占了大多数,被关了十多二十年的人比比皆是,但他们大多数人至今也没有接受这里,他们排斥这里,憎恨这里,从不领说里一丝一毫的情,从人道方面看,这是可悲的,将一个人关在他始终无法接受的地方,犹如在鱼缸里养一条大海里的鱼。可从人格方面看,这种始终反抗的人,是可敬的,他们心底里从未放弃过对外面的向往,即使身肩十几年的余刊也依然会畅聊出去后的计划。这样的人,关他上百年也没用,他对美好的追求从未停止,回家后,他只需一小段时间适应社会,就能轻易的像个不曾坐过牢的人一样在社会上生存下来,所以我始终相信,能改变一个人的绝不是时间和环境,而是她自己。

    要说胸怀希望,心存向往这种话,确实是太鸡汤了些。但没办法,大多数时候,相信这种话确实是挺有用的,要不然相信什么呢?

    我们别无选择。

9.10

中秋节休息。这天早上,我们追了一个多月的电视剧终于放到大结局了,最后一集时,我被通知下楼打视频接见,我毕竟也不敢做出为了追剧而不见家人这种事,老老实实的就下楼了。

  结果这天因为系统拥堵,连接不上,最后没办法,我们跟管教申请能不能打个普通电话问候一下家人,视频连不上就改天吧。这个管教很通人情,让我们连不上视频的人都打了个电话回家,电话打完,我们美滋滋的上楼了,只是可怜了一个哥们,他是按要求陪同我们下来的。干等了一个多小时,大结局没看着,电话没打着,还往外发了一圈烟,委屈巴巴的。

    中秋节的物资还算丰富,发了月饼。西瓜、花生瓜子饼子,是一两天内都不容易吃完的量,一个老犯对我说,我来的不巧,这些物资算少的了,往年的更多。我不知道怎么回他,难道回一句,早知道早点来就好了?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一个人。

    晚上监区举办了一个晚会,美名赏月晚会。我们几百号人在操场上,以房间为单位围坐成一个个圈,圈中堆放着零食瓜果,操场前摆出了音响设备和点歌机,想唱卡拉OK的可以上去排队点歌。我们就这样聊着天,吃着零食,就着撕心裂肺的歌声,欣赏着今年的月亮。他们说,每年都如此。

    哪怕是第一次参与这个活动的我,在度过前10分钟新鲜劲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其无聊的活动,从听众角度来说,甚至还有些折磨人。警官们可能也是这个感觉,所以以晚会在8点半时就提前结束了。

9.16

    今天有个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参加国庆节的红歌大合唱活动,看他绝望的样子,应该已经找了不少人了,也不觉得我会答应他。但我答应了。

    朋友知道我要参加合唱后很困惑,问我:“你想唱歌的话中秋晚会怎么没上去喝?参加这个合唱又要背词又要在休息时间去练歌,

还是红歌,有什么唱头?”我笑了笑说:“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一见朋友。”

    这次活动是监狱级的活动,每个监区都要派出一队合喝团参加,这样一来,平常没有交集的监区之间,就会在参加活动时静静的打上一个照面,如果我想见的人正好也参加了这次活动,那我们就有机会见上一面了。哪白不说话,远远的点个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高歌一曲只为一面,这是独属于这个地方的浪漫。

9.18

    早在中学时期,我就是一个逼格很高的人了,至少现在日想起来,确

实如此。那时候,QQ还是唯一盛行的社交软件,在人们忙着用情情爱爱或青春励志编写自己的个人资料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资料上只有一段宁静宁祷文。

    很难想象在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度。一个中学生为什么会喜欢上一段祷告文,但我确实是喜欢这段祷文陪我度过了青春期里很多迷茫的时刻。

    十多年后的今天,在我已经淡忘这段往事时,偶然在一本书上又读到了它。那一刻,我有种老友重逢的错觉,像是这些年我们只是在遥远的地方游荡,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骄傲的大男孩。又变回了迷茫的小少年。

    如今我把这段祷文贴在了工位上最显眼的地方,像看待老朋友般每天看看它,和多年前一样,它又将伴随我度过一段容易迷茫的时光,给

予我宁静的力量:

    “请给予我平静,让我接受我不能改变的;

      给予我勇气,让我改变我可以改变的;

      给予我智慧,让我能分清这两者的区别。”

9.26

    这是一个无聊的傍晚,大厅放的美剧不好看,电脑里的游戏被删了,房间的电视里又在播报着似乎永无止尽的俄乌战争,我抱着一本杂志,打算消磨掉这段时光。

    巧的是,一个朋友同样无事可做。我看着他在大厅转了一圈,把唯一一把吉他顺在手上,往房间走去。吉他是我一直没什么兴趣的乐器,但若是作为伴读物,在此刻来说,无疑是最高级的选择。我抱着杂志尾随他去到了房里,仗着关系好,把他往边上赶了赶,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再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这天傍晚,在夕阳的印照下,伴随着俄乌新闻的播报与房门外的嘈杂,一书、一友、一琴声……

    晚上在日记里写下这件事时,我有些幌惚,总觉得经历了不是该在这个地方能体验到的事情。可夕阳印在身上的余温尚未消散,那些感受都是真真切切的……我想了很久,最后犹豫的在日记里写下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我可能永远也无法解释清楚,什么是犹豫的岁月静好。

9.27

    我是在今天才想到用“浅写”的方式写这封信的,想到了就开始写,写了两天就写完了,没法写了,因为后面的事还没发生。

    我计划写到国庆结束后了把合唱的事交代一下,就把这次的信寄回去。本来以为“浅写”是件轻松的事,我还把一些尖锐的内容排除了,但没想到还是写了那么多。想到要抄草稿就脑门晕,写字多不说,主要我感冒了,脑门是真的晕。

9.30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这次有三天假,听人说。着实少见。

下午我们合唱队去彩排了一次。本来想着感冒了,唱的时候划划水就好了,没想到唱的反而更高了。为什么感冒时唱歌的调会变高呢?谁能替我百度一下?

为什么会感冒我是很清楚的。从小到大,我每次感冒发烧基本都跟睡眠不足有关,这两年每次生病,包括这一次,都是因为熬夜写箱才病上的。从医学上很好解释:人在睡眠不足时抵抗力会大幅下度,而用脑过度,即劳累过度,也会导制人的免疫力降低。这时人在病毒或寒流面前会脆弱得跟个婴儿一样。

  这些我都知道,很早就知道了,但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我在这里的时间太碎片化了,真正安静,适合思考的时间,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创作过程中,每天睁开眼,我就在盼着黑夜降临;写稿时,即使再劳累的一天,我也不再疲倦,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能拿这样的自己怎么办呢?讲道理,当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里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时,你要告诉他,这个时间是用来睡觉的吗?

  “那也不能熬夜!”我帮我妈把这句话提前说给我自己听了,我知道在我的健康这件事上,她一向不太爱讲道理。

10.1

    不出所料的,在活动上没见到想见的人,我抬了抬眉头,就让这事过去了。

  这是我在这里第二次参加合唱比赛,相比第一次,这次心态上明显多了分老油条的意思,从台上下来后,我们欢乐的和邻座对其他表演品头论足,我们最终一致认定,那个唱歌到半突然派了个人挥舞着国旗表演劈叉的团队一定是第一名了,如果这都不拿第一名,大家的尴尬症就白发作了。

    内卷这个事吧,哪里都有点。

    为了养病,昨晚很早就睡了,醒来时天还没亮,因为实在睡不着了,我起身

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昨夜应该下过雨,地面上有湿的痕迹,雨后的夜空让月亮和星星都变得清晰可见,它们犹如刚刚醒来的睡美人。在破晓前尽情绽放着孤寂之美。我看着这梦幻般的美景,伸了个懒腰,露出微笑。

    病已经好了大半,回到床上,趁着安静,我拿出了最近在读的卡耐基著作《人性的优点》,书签卡在第十七章,拿起书签,像是预言一般,我看到了这一段话:

  “两个人由铁窗往外望,

  一个看到了满地的泥泞,另一个,却看到了满天星辰。”

2022.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