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词集 | 晏几道《鹧鹄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富家公子的生活,想来就是这样珠环翠绕、歌舞升平。当美人捧杯劝酒,也就心甘情愿“拚却醉颜红”。酒兴曲浓,一晚歌舞至天明。眼看着杨柳枝外的明月渐渐下沉,耳畔那随歌舞动的桃花扇下扬起的风也渐渐减弱了。这两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洋溢着风雅和天真的畅怀,恩,富家少年的良好气质。

歌尽,人散。在只能怀念的日子里,“几回魂梦与君同”,写一片痴心、一片天然纯真。后面一句尤甚。当和意中人真的再见面,居然无法相信。拿着灯拼命地照,害怕这又只是梦中的相逢。

清高傲气,有时乖僻,而内心单纯、轻柔似水。怪不得许多人拿贾宝玉和晏几道来对比,因二人相似之处实在太多了。这样可爱、甚至冒着傻气的行为,这样呆呆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孩童一样的心思。

作为小山的好朋友,黄庭坚曾经这样评价他:“叔原,固人英也。其痴亦自绝人……仕宦连蹇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是一痴也;论文自有体而不肯一作新进士语,此又一痴也;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痴也;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痴也。”

从不倚靠父亲晏殊的关系去结交权贵求名求利,天赋才华却不用在科举博名或者追随写作潮流,家财散尽,全家挨饿,而依然像小孩子一样天真,被别人辜负欺骗多次却毫无怨恨,一直信任,从不怀疑他们会欺负自己。

一颗赤子之心,一副清高骨骼。小山的情爱相思,无遮无拦。不加刻意修饰,读来却特别干净动人。

若晏家家室久久不倒也真好,护那孺子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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