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课。
正是盛夏，灼热的太阳将整个室外网球场都烘烤的仿佛烤箱一般，夏天在室外打网球是最磨人的。polo衫和运动短裙，加上舒适的跑鞋，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额前的几缕碎发随风飘动，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直至锁骨，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健康好看。每一次挥拍力度都恰到好处，肌肉线条更让人感受到运动的气息。几个回合之后，球飞出了网球场，跃过绿色的隔网落到篮球场。
篮球场内正有人在打篮球。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很激烈，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捡球了。匆匆过去，却不自觉被吸引了。
运球流畅，假动作也很熟练，又得分了。一身黑色球衣，头发却是银白色的，修长的手指将球灵活地运转着。
比赛结束。和队友庆祝后，他拿起水，喝了几口便一股脑浇在头上。一抬头，眼神交织在一起。
她猛地低下头，刚要去找球，便一脚踩在球上，脚下一阵刺痛，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本以为会狠狠地摔在地上，但身体却被一双手接住了，沉稳有力。
还没从错愕和惊吓中脱离，她望向那双眸子。银白色的，可仿佛黑洞一般吸引着她，充满神秘。
“啊……呃对不起……”慌乱之中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整个姿势都异常暧昧。
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放在腰间的手揽得更紧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笑着说到:“道歉我接受了，为了表示你的感激，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本就困窘，听到这话她的脸灼烧起来。本想挣脱开来，但脚上的伤让她明白自己根本无路可退。缓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她逐字逐句说到:“同学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你先答应我吧，答应我之后我再送你回去。”果然，沟通无效。
本就耽误了时间出来捡球，加上愣神和僵持时间已经过去好久，同学们开始向这边望过来，低声讨论着什么。她只好先答应下来，这才终于松手。整理好散落的头发正准备走，他竟快步跑向老师。老师点头应允后，他便拿起她的双肩包跑了回来。
“帮你给老师请好假了，我送你回宿舍吧。”他将书包背在身前，弯下腰来，示意她上去。
她迟疑了一下，自顾自地绕开他向前走。她走的很慢，脚很疼。
他看了她一眼，大声说:“你要是想让我把你抱回宿舍我不介意的。”终究还是上去了。他的球衣湿湿的，有些不舒服，脖子也是凉凉的，但有一种淡淡的舒服的味道。总觉得腿上痒痒的，好像狗狗的尾巴在不断地扫。在不远处他将她放下来，轻轻脱下她的鞋，肿胀的脚踝触目惊心。他揉着肿起的包，很轻。慢慢的她竟觉得舒服了很多。
“明天周六，一起上自习吧？我来接你。”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到，眼里尽是温柔。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做你的女朋友？”只想解开心里的疑惑，她并没有在意自习的问题。
“我是周律，法学二年级。我知道你的QQ，今晚加我好友吧。”他又笑起来，像个大孩子。
看着他，她没说话。不过，心里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宿舍楼下。
刚刚“移”到宿舍楼下，就看见他拿着早餐站在树下等着。看她下楼，他急忙递过早餐，弯下腰，一把把她拉到背上。在其他同学“友好”的注视下，终于到了自习室。早餐自然是食不知味，只记得当时的尴尬。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作业的样子，只是在翻看和专业课相关的资料，时不时转过头盯着她傻笑。
几天相处下来，她好像慢慢适应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颜值高、运动好就算了，学习成绩也是好的不像话，舍友感叹她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好事。
但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明明是夏天，身上还是凉凉的，好像移动的冰袋。他闷头吃着糖醋小排，吧唧吧唧地超开心。她低头吃着松仁玉米，随口问道:“你怎么跟神仙似的也不热？”
“本仙活了这几千年自然不会被外界所影响……你们凡……”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她。而她已经被他的话吓到忘记关上嘴巴，松仁玉米还在嘴里嚼了一半。
“你说……什么？”在慌乱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看见他背后在左右摆动的毛茸茸的……好像是尾巴的东西？！
他也变了脸色，急忙放下筷子，一挥手，尾巴消失了。他的微笑也不见了，表情仿佛冰山一般，冷峻严酷，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周律。他转身离开，留下她在座位上愣神。
一天的自习课效率几乎为零。心里烦乱不堪，“啪”得合上书，她跑出自习室。坐在长椅上，她望着眼前茂密的树丛出神。
真的是一只狐狸，啊不，狐仙么？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是狐仙？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是回自己的老家了？好不容易谈了恋爱……越想越乱，只能低着头不去想。大不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离开就是了。
“你在干嘛？不热吗？”
熟悉的声音，还有突然出现的一丝凉意。欣喜地抬起头，没错，是他。终于出现了！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一把抱紧他。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吓到了，但随即紧紧地抱住了。
“小傻子，我好担心你不要我了……”声音很低，透出无法忽略的失落。
“我没回你消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想好了又觉得要当面说才好。我是狐族的后代，由于修行不够，心情出现大的波动就会露出尾巴。因为躲避家族争斗来到这里生活。前几日刚转学到这里，原本想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但……没想到遇见了你。”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网球课？”把头从他的胸膛拿开，她抬头看着他，眨眨眼。他随手拨乱了她的刘海，宠溺地笑笑，眼睛里闪着光。
“你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啦，小傻子。只是不知道真的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你。”
十年前。
公园里。周律坐在长椅上吃着草莓冰淇淋。突然，有个小女孩“哒哒哒”跑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喃喃说到:“哥哥，可以给我摸一下你的尾巴么？”
那一刻，周律看到了他们的十年后。那节网球课。
“所以我的男朋友，不要再担心了。只要，小心你的尾巴。”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
李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