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

    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追求财富,我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会有美满的家庭,美丽的妻子,可爱动人的子女,然后我会快乐地就这样结束我的一生,这就是属于我的生命的意义?不!我不知道。

    每天我两点一线奔赴在学校与家的固定轨道,只为有一天我会挣扎脱这莫名的引力,飞向宇宙天际。也许我又会被另一种引力所捕获,我又会在另一条轨道上重复着与多年前相似的环境,就像天上的行星围绕着恒星旋转一样,只不过,我不知道我在绕着什么转,可能是一个黑洞,在冥冥中悄无声息地缓慢却又如光速一般吞噬着我的生命,每一丝每一缕能让我继续在这个星球上存在的伟大力量。

    是谁赋予我站在这里的权力,以及这雄伟和奇妙的生命?是我的父母吗?那我的父母的权力又是谁给予的,是我的父母的父母的父母……,我找不到答案,而答案也无从知晓。“至少是一点希望吧,人不都是靠着那一点希望而活的吗?”我看不到我的希望在哪?呵,不过至少我还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绝望。我望向窗外,看着同样的店铺打开,哗哗的门帘声,里面走来的可能是大腹便便的,却不是绅士,完美的地中海下眯着眼睛,舒展着刚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充满倦意的瞳孔,食指和中指依旧夹着将牙齿熏得无可救药的黑,无可救药的丑得可怕的烟草,烟雾被吸进又被吐出,麻木地在空中翻卷,在肉眼里消失;可能是位年轻人,乌黑的头发夹杂几处染黄的头发,常久的机械油污与尘土混合给衣裤又添了新的油彩,塞满油污的指甲在鼻孔里旋转,旋转;可能是娇艳的妇女,细长的鬓角往耳后微微一绕,那铺满粉底的脸上浮动着干枯的岁月,生命的定律让她创造了身后那对稚小的儿女,也让少女的豆蔻年华渐渐远去。

    在街边乞讨的老人,在临时休憩站靠着破旧的背篓睡得东倒西歪的苦工,路上被货物压得嘎吱作响,日头下用汗水洗脸的板车们……那是一种不予明言的心情,我想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生活的无上意义吧。火力发电厂给天绘上了炫丽的灰,在阳光的炽热力量下我看见尘土在闪闪发光,电杆上稀疏几只麻雀望向远处,城市里除了盘旋的家鸽,我想就只有他们了,我想他们也无言了吧。云散乱的撒着,被风撕开一样,他也无言了吧。唉,他们都无言了,我还能和谁说话呢?我喜欢问问题,因为对这个世界我有太多的疑问。可当我问大家的时候,大家都以静默回我,就像天上那些盘旋的家鸽,就像天上那些被风撕开的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不曾到过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现在让我结束生命我也愿意,活着,就和做很多普通的事情是一样的,经历过了就足够了,没必要久久眷恋。做某件事之前我都喜欢先立一个计划再施行,但对于活着这件事我却总是手足无措,无从下手。这样堕落的生活过着真的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不是死就是正在死……

    要想活着,就得去远方。去远方,不是为了逃离家乡,更也不是为了背弃家人,去远方,是为了回来!到了远方,你能看到世界原来这么大;你会发现人生挚爱的所在;你会了解世间的甜没有那么小,世间的苦也没有那么大。到了远方,也要时刻记得家乡。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在远方,也在我的家乡。

    远远的,我看到一只死去的鸟,嵌在黑土里,风刚刚撕过了云,现在又开始凌辱这无助的尸体,等我走近,却发现,原来它凌辱的不是鸟的尸体,而是上个秋天的遗愿——一枚枯叶,一枚血肉模糊的叶。这时,一条狗跑了过来,一颠一颠地跑着,嗯,是的,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满身的泥水和着绒毛编成黑色的蕾丝,多余的毛发将眼、鼻、口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和隐居世外却饱经沧桑的老叟没什么两样,步伐轻快而又无畏。它这一趟倒是提醒了我,现在的我的长相和它区别也不大,只是我可能还不如它活得自在。

    所以我一直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不是梦,也不能光靠想,因为这个梦,所以我活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谈论生死,生之悲哀,死之快乐在心里越来越散发着其耀眼的光芒,亲人的离去没有让我理解到生命之可贵,反而让我有了更多追逐死亡之急迫,每当我呆坐一隅,静思生死时,这将使我忘却困倦,忘却饥饿,忘却疼痛。

  “苟活着就是罪恶的种子。”

    与其苟活着不如死来一场解脱,苟活不是幸福的源头,但死亡肯定是痛苦的终结。过去的我犯下太多罪恶,现在的我是在赎罪,可是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无法弥补,我渴望着重新来过,或者加速生命的轮回,要么新的开始,要么就此结束。因为那些不可告人的过去,实在是配不上此刻洁白无瑕的自己。可能是我对自己太过于苛刻,每次经历了短暂的闹热过后,总能让我孕育出一无所有的孤独,一无所有到只剩这身肮脏的皮囊,我的梦想也孕育自这个皮囊。

    新年伊始,万家灯火辉煌,我的眼里只有远处山顶与夜空连接处最深的黑,烟火璀璨,都是在嘲笑我,鞭炮声像铁锤一样震得我直发慌,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坐在炉子前面,我也能明显感到冬日的严酷在我的后背、胸口肆虐,我看到煤炭在炉子里嘶喊,在我的晶状体里翻滚,我越来越接近它了,我的头发和它一同在嘶喊,它开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的颈脖,舔舐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好像很熟悉我的身体,比我的爱人还要熟悉,一点一点的把我吞噬,与它渐渐合为一体。

    感觉生命接近尽头……

    我的生命不属于我,我的身体不属于我,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不是我,我是谁?我是路边的一滩泥水,随着气温的升高,我的皮肤、骨骼、肌肉都化为气体分子,慢慢地在泯灭,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死亡就在我的心室里安上了计时器,等数字归为零的时候,大地便开始回收我身体中的碳水化合物,化成肥料,为植物和真菌生长所用,呵,终于还是死亡为我创造了我的价值。

    如果我的活着还存在着一丁点价值的话,那么这丁点价值应来自于我的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着头上拥有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朵一团一团的,映衬着和煦的太阳,阳光轻轻拍打在我潮湿的脸庞,肌肤像发过的面团,酥软而饱满。

    我梦想着鸟语花香,泉水叮咚,小草青翠,百花幽香,树林成荫,晨曦穿过叶的间隙,落在露珠里,跃在蜗牛的触尖上,布谷鸟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让我的血液都好像被激起层层涟漪。

    我梦想着亲人都健在,父母、兄弟姐妹都和睦亲切,幸福的笑意总能洋溢在家人的嘴角上,走进家门,充满的是温暖的气息,香甜的饭菜,柔软的床铺,这些只来自这个不变美满的港湾——家。

    我梦想着爱人的心与我永在,我每天与这个唯一的女人诉说我毕生保存的爱意,我不愿她只是停留在我唇边的回忆,她的模样和香味早已侵蚀透我的骨髓,我期盼着她能在我怀里小鸟依人,而我在年迈步履蹒跚的时候,还能情意浓浓地在她耳边呢喃一声老伴。

    我梦想着我的每一个善行都能得到感激的回馈,我的每一份努力都能得到等价的报酬,我的每一缕思想都能得到正确的尊重。从起床开始,我坚持每一天都对身边的人说一句我爱你,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中央空调般的渣男,我只是希望我和这个世界的感情不再是陌生,甚至于恐惧。

    我梦想着我深深爱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深深爱着我。

    我梦想着我的梦想不再是梦想。

    我的活着的生命来自于我唯一的梦想,我的生命在深夜来临时苏醒,凌晨时达到高潮,在白昼来袭时退散。

    生命的意义在于什么?今天我在这里写下这篇文字,为的是兑现我出生时的诺言:生存权、自由权、追求幸福权。全身裹满胎脂的我“哇哇”地向世间昭示我的到来,那时,众人将我拥护,对应着,多少年后的某一天,我不在“哇哇”,众人依旧将我拥护,只有这两刻,我发现我存在着……

    我梦想着,我期待着,我渴望着,我要活下去!

    请让我深情的对你说一句,只一句:

    “我爱你”。

                                                  2019.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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