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窗,不只是一扇窗。
我不知道什么算所谓的眼界或者境界。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同样的一扇窗,不同人的眼里,不同的景象。有人,看到的是窗,窗玻璃、窗框、窗台;有人,看到的是窗子装裱的美景;有人,看到的是蓝天和自由;还有人,看到的是渴望。估计我看到的是自由。你呢?
我是一个惯于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我曾经将所有事物权衡,得出一个结果:再没有比我的内心更重要的事了。世界上没有哪一件事是不值得做的。为名利吗?所谓的功成名就?那是世界上最明目张胆的弥天大谎,如梦幻泡影。所以,我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因为对成就不热心,就不懂得主动,就不会有更多的积累,就不会成就事业。可是,怎么办?我无法假装热爱自己并不热爱的事情,我需要寻找自己,给自己足够的自由和宽容,我才能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中,我才能心甘情愿,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我做一件事,用一辈子。一辈子专注做一件事,多么唯美的,爱情一般忠贞的承诺。我的真心怎么能够简单潦草地错付给一个不明所以的事情?为了名利吗?荒谬!
我是要触碰到阿赖耶了吗?末那识里强烈的我执,在一下下地撞门,我的心一下下地不稳。曾经我那么坚定地支持笛卡尔,“我思故我在”,不思考,没情绪,哪里有我呢。我似乎只不过是一团云雾一般的暴脾气,一下一下电闪雷击,难道只有这样的色厉内荏,装腔作势才是自己吗?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一厢情愿地痴心妄想,约大声地呼喊,让大家看到它的存在的,恰恰内里却干瘪无物。所以,末那识固守的那个我,恰恰不是真我啊。那不过是一个假象,那些迫切希望自己被看到的,虚幻的东西,敲锣打鼓地为自己摇旗呐喊,还有什么比这样一个特征更能说明它们的虚张声势。所以,莫那里的我,也是梦幻泡影。
阿赖耶要碰触到了。那个无法描述的,难以企及的金字塔的尖顶,在那里稳稳站着的,就是真我了。为了等我到来,她等了我一生又一生,每一生都给我一些线索,试图引导我按图索骥,可是怎么办,我是一个迷途的孩子,这满世界交叉的路口,摆满了糖果诱惑。怎么办?我还只是个孩子,经不住甜蜜的引诱。可那又怎样呢?我是个孩子,有那么多的成长空间,我是个会长大的孩子啊!
莫那开始撞门了,真我要被攻陷了吗?试着安抚它吧,那个假装是我的恐惧,它试图刺破我,占据我这个房间。我知道它只是害怕了。怕被抛弃,怕被嫌弃,怕这个弥天大谎被我揭穿。怕,怕,怕!
乖,不用怕,就算你不是真正的我,我又怎么能够抛下你,独自存活?没有你假的对比,我又怎么能够发现还有一个真的存在?我感激还来不及。所以,安睡吧,在我怀里。没有谁,能够驱逐你,哪怕是我。
莫那安睡了。阿赖耶稳稳地在金字塔顶。原来我无法靠近,我追寻那么久,追寻地那么艰辛,原来无物。
真的没有什么。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温暖欢喜。我不需靠近,也不需触碰。就那样原地坐下,静静调息。呼吸放慢,再放慢,好似也不存在了。我也成无物了。我有,或者我无。
我在阿赖耶。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