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阅读《围城》,非常喜欢钱钟书先生诙谐的语句和精彩的文笔。现不厌其烦地抄录下来,希望能有所感悟.
红海已过,船在印度洋上面开着,但是,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q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
毕竟是清晨,人的兴致还没有给太阳晒萎,烘懒,说话做事都很起劲。
孩子不到两岁,塌鼻子,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远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尽的刺,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鲍小姐只穿绯霞色抹胸,海兰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可是苏小姐觉得她赤身裸体。有人叫她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的真理。
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张纸,可以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自己没有文凭,好像精神上没有包裹,赤裸裸的。
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个弯,从耳朵里进去。
他们找到了一家还不错的西菜馆,谁知从冷盘到咖啡,没有一样东西可口: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倒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经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期伏在水中。除醋意外,面包,牛油,红酒,无一不酸。
你们男人都这样,鲍小姐说是,好像全世界每个男人的性格都经她实验过。
方鸿渐把这种巧妙的词语和精密的计算来抚慰自己,可是失望,遭欺骗的情欲,被损伤的骄傲,都不肯平复,像不倒翁,捺下去有竖起来,反而摇摆得厉害。
孙太太眼睛红肿,眼眶似乎饱和着眼泪,像夏天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