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粉红的荷花正放肆的盛开着,他斜倚老树,宽敞的绿袍中露出两只洁白的小手,轻轻拨弄着插入水面的鱼竿,溪水潺潺荡漾着他的影子,我不知道抚媚这个词能否修饰男子,但显然适合他。
他微微张开着双眼,高傲的望着我,他的眼神简简单单,却不可抗拒,时光就这样暂停在我们的对视之中,他突然“哧”的笑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们好像见过面?”
我也笑了,恍惚中,一个巨大的影子穿过眼前,熟悉的轮廓慢慢的凸现了起来,我努力想把小溪中摇摇晃晃的影子堆砌出一座完整的雕像,但残缺的记忆始终翻不到那完整的一页。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无奈的笑。
他优雅的站了起来,淡绿的眸子游移在我的身上,天淡,水清,落日溶金,暮云合壁,一切寂静无声。他突然转过身,就这样慢慢消失在抚媚的荷花群中。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我仿佛闻到了浓浓的荷花香。
第二次遇到他是在万径人踪灭的深山老林之中,我和他擦肩而过,在我们对视的那一霎那,佛堂庄严的钟声飘然而至,他微微顿足,露出那颠人心魂的笑容,空气仿佛为之凝固,那一刻,我不敢相信,他竟不是女人,只见他轻移步子,衣襟飘飘,慢慢消失在了林雾之中,我想叫住他,然而欲言又止。或许,他早已忘了我吧,又或许,我根本不曾记住他。
我越来越觉得我有必要记录下这样一个故事,并且要尽量忠于我个人记忆所能及的事实,这一个不完整的故事,我只不过想用自己的笔,为记忆补上那残缺的一页。
破晓,在我那古老的蓬莱岛、苍梧山中,我遇到了我的女人,飘飞的带着淡淡雨后芳香的乌黑长发,一袭绿衣静静地站在那里,裙襟洒洒地张扬在微风轻轻的诉语中,淡绿色的眸子默默地望着我。我想我爱上她了,并且是不可救药的单相思,我想我是病了,痛入骨髓的沉默,哀哀的溪水洗不去憔悴的思恋,溪水流过的地方,我分明看到一片片浓浓的淡绿。
我想我是不能自拔了。
可我自甘堕落。
我决心找到她,不顾一切,哪怕山阻云遮,哪怕水断冰封。
后来,当我搂着她的时候,她轻轻的笑了,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的的余晖中慢慢拉长、拉长,直到永恒。
然而永恒就如气泡一般,一相情愿的留恋,终于还是爆破得无影无踪。
她走了,在六月荷花茂盛的时候,她就在我的眼前,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淡绿的眸子,我抚摸她的头发,她甩开了,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可是她的眼睛,分明还含着一个我啊!
她说你走吧,有缘在相见吧。
我没有挽留,我知道于事无补,我就看着她一身绿袍在我眼前消失,然后心如刀割默默淌着泪,这没有原因的分手,有缘,再相见吧。
我说我喜欢文君的时候,她就说那你就是我的相如,我发了狂的只想让她知道我有多爱她,就像当初我发了狂的找她,我只想要我的文君,而如今,望断天涯,涟泪空流。
我想我当时一定伤透了心,我静静地倚在老树边上,看溪水淌过脚跟,溪水潺潺就如时光飞逝,我拼了命地想删除掉这一幕不该发生的情节,当溪水汇入大海的时候,溪水也就忘了自己曾经叫做溪水,而我,活生生地在记忆中撕下了这伤人的一页。
时光依旧潺潺而过,如流水一般。
第三次遇到他是在喧闹的正午马路上的天桥,他穿着西装,微笑着匆匆而过,我仿佛看到巨大的绿袍哗然升起,迎风飘舞。我呆呆地看着他走向远方,我知道,有一双绿色的眸子,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望着我,我想起了“缘定三身,永不负卿”的落花似的誓言,我想起了司马相如和那个私定终身的文君,我想起了淡绿色的裙襟洒洒飘扬在飞发之下,我想起了那梦一般不可靠却让我固执相信的伪记忆。
也许他上辈子是个女人,我笑了,这个吟游诗人般落魄的玉肤冰肌的男子,刺痛了我的记忆。
也许他曾经真是个女人。
绿眸子
最后编辑于 :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周一我们学习了稻盛和夫的《活法》三章,我对抓住事情的本质,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感触颇多。 生活中我们要处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