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措,是个美丽的错误。
离开拉萨,去往藏北。第一向往的就是圣湖纳木措。早六点从当雄出发,在冰凉的雨水中启程,准备在七点一睹纳木措晨光中的容颜。走到山口,雨停了,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我们远远看到了纳木措的身影。为了能够环湖观赏,走了不少弯路,回头路,一波三折,最终还是把车停在她身边,看清了海拔最高的圣湖的模样。
计划从纳木措前往班戈县,再从班戈转上109国道,在安多住宿。从前往班戈开始,手机信号开始变差。导航多次中断,提示语颠三倒四,车载导航与路标的指示也完全不一致。到达班戈后,多次询问当地藏民,语言不通只能听个大概,找到了唯一一条平坦的新修公路,看起来像是驴友们提到的301省道。心情激动,一路狂奔,几十里草原,出去几十里还是草原。牦牛少了,羊群多起来。这里的草原没有川西和藏南的那样丰茂,颜色也比较暗淡,但放眼望去与天相接,与云相依,还是十分壮观。途中经过一片湖泊,湖水中白色的部分仿佛冰川。再往前,恍惚中天边也有一片蓝色的湖水。很远,看不真切,但确实是有。
跑出一百公里左右,出现了岔路口,一条路通往雄梅,一条通往双湖。大家拿出地图研究半天,我们离安多越来越远。如果向双湖方向走,找到往安多方向的路,才有可能到安多。不然只能原路返回班戈。
看路况不错,油也充足,我们决定继续向前。走出去二十公里,发现这条公路没有修完,前方施工,请走便道。我们驶下公路,在高原上开始了一路黄尘的冒险之旅。同伴的SUV还好,我们可是年老体弱的普通家轿。幸亏老司机技术过硬,在高原上纵横纵横驰骋,只要有车辙经过的地方,就能杀出一条路来。
然鹅,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四野茫茫,植被稀疏,到处裸露着黄土和沙砾,越看越像可可西里无人区。半天看不到一辆车,偶尔看到了,也是和我们一样懵圈的人。不好,我们迷路了。
手机完全没有网络。从早上出发就没有吃饭,一路上把车里带的食物都吃光了。虽然加满了油,却不知道还有多少路途要走。已经下午四点半,如果天气不好下雨,车陷在泥泞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时,我们才真的感到了恐惧。
期待看到一辆西藏牌照的车,可是没有人知道去安多怎么走,唯一可行的建议是回去,回到班戈去。此情此境,别无他法,我们只好再找回去的路。
我一直相信,西藏是神住的地方。我又看到了那片湖,来路上若隐若现与天相接的蓝色的湖。这次,她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朝她开过去。近了,近了,湖边有路!是一条年久失修的便道,但有人经过,还有骑着摩托带着音箱听音乐的藏民。如同神示,希望这就是返回的路。
好大的湖,沿着湖边行驶几十公里,她还是在身边。比纳木措蓝,比纳木措平静,山在她的四周,全是臣服的渺小姿态。她上空的云,一边是雪白的丝绒,一边是灰暗的雨幕。任凭上方气象万千,她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偶尔荡起细碎的涟漪。
当大湖在视线里消失,我们重新走上了来时的路。一只藏羚出现在视线里,又倏忽消失。突然很想家,想爸妈,想孩子。回到班戈,多晚也要继续赶路,今天一定要到安多。
不知何时,手机有了信号,导航正常工作。真正的301公路突然出现。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我们重新经过纳木措,找到了去安多的路。而我并不留恋纳木措,我的眼前,依然是迷途中那片神秘的湖水,平静地铺展在天边,仿佛一个前世的梦境。
我们在晚十一点前到达安多,入住时已经午夜。这是2017年7月22日,我遇到了一片海,在海拔四千九百米的高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神秘的湖水,从此会出现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