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们的海上庄稼(散文诗)

石船

    有一天,父亲认真地说:走,咱们到海上去收割庄稼。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海上无风,也无浪,但是我们的身边却没有一艘能够出海的船。从那时起,我就想亲手为父亲打造一艘那样的船。

    有人说父爱如山,但也不尽然。父亲的确有着高山的雄伟,草原般的辽阔,甚至还有溪水般的缠绵。但若仔细观察,他宽平的肩头,挺直的脊梁,这难道不是一柱傲然出海的桅帆?纵横的皱纹又难道不是所有航行故事最精彩的片段?在我的心中,他就是一艘挺立的船,凝视着远方,全身披挂着一道道记忆的石锚,任凭浪花飞溅。他选择与你在这里停泊,手里还攥着一把被岁月打磨的老茧。

    父亲就是这样的一种坚韧存在,是无法绕过去的港湾。无论怎样超越,在父亲的眼中,我们始终都是他大海里的儿子,他要和我们一道去收割生长在大海里的庄稼。如果没有走进属于父亲的大海,请不要和他在潮起潮落中一争高下。或许你是父亲的叛逆者,有着自己的远方,但你却是他的收获者。他永远在海上守候着你的人生四季,无论是波涛汹涌,还是粼光万道。

    他又是一枚虔诚的珍珠蚌,会用一生的慈爱和苦难,甚至还有失败,包裹着你的灵魂,直到你成为他的珍珠。我们总盼望着父亲应该是一切光辉事业的成就者,仿佛这才符合他的身份。实则不然,其实他是所有收获的奠基者。正因为他披荆斩浪的努力,你才能够站在他的臂膀之上,站在无数的风口浪尖之上,去放眼广阔的蓝天,坐拥他带给你的一切诗意和远方。

    尽管他会衰老,但还是愿意带着你去攀越他海上的高山 ,波涛里的的峡谷,走进他曾经激流澎湃的生命。他不会轻易和你分手,大船也需要小船的陪伴。自从与你相遇,他便与你有了共同的航道。他既是不平凡的舵手,又是平凡生活的领航者。父亲永远比你想的多,因为你只有自己,而父亲却还有儿子,以及海浪里无数飞转的漩涡。

    父亲的背影就是一桅在大海里渐行渐远的风帆,尽管我们彼此有着无尽的沧桑,尽管生命里还有许多他渴望发生的故事,但是儿子终将要离开属于父亲的航道。我们要记住,即使在最悲伤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放弃对我们的热爱。我们还要记住,只有在与他重逢的时候,我们才能与他有着相似的骨骼。也只有当他胡须发白的时候,我们才能在大海里长成参天大树。

    当我从父亲的高山峡谷走下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通往朝霞的路上。在风平浪静的海面,父亲解下风帆,把绳索交到我的手中,轻轻的说:只要早起,明天的大海照样会长满庄稼。

一一太史公《我有酱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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