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从发芽到骨朵再到妖艳盛放,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的风雨飘摇。
一段情,从邂逅到熟识再到海枯石烂,亦可谓千锤百炼的垂死挣扎。
(1)
遇到夏的那一刻,雨呆了。
时值开学报道,作为年级第一的雨,理应成了班主任的得力助手。做事干净利索、有条不紊。阳光帅气的外形,似风一样自由。缴费、开票、安排宿舍……班主任邵老师坐在边上,泡一杯茶,时不时的眯起眼睛望太阳。
这时候,夏出现了。碎花小裙,双肩包,大箱子,齐耳发,小圆脸。最迷人的,数那一双清澈的双眸。似一潭溪水,沁人心脾。微笑处,纯真迷人。移步时,欢快律动。也许,就是那四目相对,互望的清澈纯真中,撒下来一粒种子……
那一刻,雨停止了……
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那一刻,心却动了……
(2)
半个月的军训,半个月的入学适应。日子很快就过去了。青涩的高中第一个月,就这样在相识与被识中,渐渐荒芜。每日的快节奏新知识,满满一板面的集合运算替换着从头到尾的English,然后被一短短的古诗词更替……骤然增多的课程把时光挤的只剩那么一点点的停留属于自己。
繁重的课业,也让每个少年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烦恼与骚动。女生们羡慕男生们一个个大汗淋漓之后,坐在吵翻天的自由时间里,三下五除二的昨晚数理化,即便是在她们看来,像无字天书的函数热力电离,可此刻,到了男生手里,就像一1+1=2的小儿科。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女生们,热衷于文科和English。文科政史地生课堂上,面对着老师的提问,站着的永远是那一排排的理科男们。而女生们,对答如流,深得老师们欢喜。阵营就在这会划分的泾渭分明……
总有那么几个人,颜值与智慧并存。站在普通人群中,多少有些鹤立鸡群。于就是其中一位。男生最怕的英语课,雨应答自如。理科科目,更是轻松习得。不仅老师喜欢,学生们更崇拜。
与雨相比起来,夏就显得逊色了些。虽然雨不这么认为。夏的文科科目,自然没的说。但数理化,那是一塌糊涂。每次上这三门课时,高高的书,挡住自己,趴在那里,双手托起下巴,大气不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喊起来回答问题。可越是这样,越惨,最起码,每一节物理课,夏就像要经历一场生死劫。物理李老师的言辞加上表情,让夏痛不欲生。
唯一的自由时间,雨都喜欢和夏呆着。谈谈理想,谈谈抱负。遇到周末的半天假,两个人总是喜欢买点吃的,坐在操场东边的那片桃林里,听着属于他们喜欢的歌,聊着他们喜欢的明星趣事。夏说她喜欢山桃,以前的初中后边,有一片山桃林。初春,山桃绽放,美不胜收。夏说她喜欢山桃,不像公园里的观赏桃花那么妖娆,山桃的素颜美,那种浅粉让人沉醉。在夏的描述中,雨仿佛看到了,那片山桃林。也看到了,春风里,浅粉色的花瓣雨中,脱俗的夏在雨中舞蹈……
夏承诺雨,待到来年春天,一起去看山桃林,沐浴浅浅的桃花雨……
(3)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结果如班主任邵老师所料吻合。雨仍然是年级第一,各科成绩让别人忘尘莫急,只有羡慕的份。
时间飞逝,第一学期的一半时光已逝。各科进度也加快。物理李老师有点疯狂,中考的失利,让他的脾气有点爆。稍不留神,就会引火上身,连雨都有点压抑。女生们苦不堪言,私下里议论,物理课就是人间地狱……
经过半学期的打磨,受到学姐们的影响,女生们偷偷的画起装来。而且愈演愈烈。班会时,班主任邵老师强调多少遍,还是无法阻挡女生们爱美的心。再说,老邵也是个好脾气,凡事说说而已……
日子照旧流逝,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知识的增多,综合运用也让不少人掉队。女生们越来越害怕理科课堂。提心吊胆的压抑,让他们将更多时间,释放在了梳妆打扮上。头发换着花样变换,衣服也是朝暮不同,小脸也越来越精致了。夏从来不打扮,但她喜欢课间帮着朋友们梳妆,以此来慰籍她那压抑的理科课堂。虽然,私下里,雨帮助了她N次,可理科貌似她的魔怔,始终无法逾越……
夏告诉雨,高二分科,她会报文。雨心里在想,如果夏上文科,自己一定也去上文科,虽然家人要求他上理。
物理老师的苦心,大家都能理解。可他的脾气越来越大,加上女生居多的班级,让他的排名一直无法靠前。这就是他的症结。多年以后,雨想起这些,还是说物理老师其实真的很有才,也很有责任心,只是有点忒要强了……
夏更恐惧物理课了。不止一次的给雨提起,自己逃课的念头……
终于战争在一节课上暴发了。上课半天了,夏还在帮同桌梳辫子,下课的欢闹声遮住了上课铃声,李老师在等待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发飙了,夏手中的梳子,顷刻碎成了几节。李老师让那群成魔的女生,站着上课……夏始终低着头,地上渐渐的湿了……
雨抬头看了几次,无奈的登记着违纪者的名字,那一节课,好漫长,好乏味……
雨知道夏的倔强。但违纪是事实,班主任邵老师被请来了。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一排爱臭美的女生。雨心里五味俱全,虽然他知道,老邵的处理办法,仅仅是说说点点再找李老师道歉。但就这一个道歉,正是雨所担心的。因为他明白,雨是一定不会那么做的,永远不会……
(4)
结果意料之中。夏始终不肯去找物理老师道歉……
那个晚上,雨请假了。约上夏,去了他们经常光临的那家书店。不论雨如何劝说,夏也像魔怔了一般,不肯屈服……
一人一本书,对坐着,既然语言无力苍白。那么,陪伴只能是最好的温情了。
书店打烊,街灯拉下长长的斜影。两个青涩的灵魂,飘散在街道上……
(5)
第二周,夏没有来学校。雨去问邵老师,结果是请假了……
雨的心里多了一份惆怅。
日子渐渐忙碌起来了。夏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周过去了,夏还是没有出现
一个月过去了,夏还是没有出现
寒假转瞬即到,当议论纷纷变成了偶尔曾经再到不曾提及时。只有雨还在等待。他坚信她会回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日子就这样溜走了,光阴的故事也在流年涌动中,暗淡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烟消云散了。班上的故事还在继续着青涩的传奇,就像夏从未出现在大家的记忆里。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湖心,或多或少会起一丝涟漪,但瞬间就会平静。
整个寒假,雨都在等待,也在期待。去过操场的那片桃林,也去过他们去过的那家咖啡馆,还有那家蛋糕屋,还有转角的那家奶茶店,以及经常光临的那间书屋。希望邂逅夏,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再来一次偶遇。但奢望的场景还是没有出现。夏似人间蒸发般的,谢幕了。
(6)
新学期开始了,雨是第一个赶到学校的。就像第一期那样布置好教室,迎接着同学的注册报道。其实,他期待,夏的到来。
昨晚到现在,他都坚信。夏会回来的,他设想着,经过两个月的冷静,聪明的夏,会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回校完成学业的。甚至他都奢想了一下,大度的李老师在课堂上看到夏,仅仅扫视一下,就迅速转移目光,继续他的授课……
然而,一切都成了空。夏还是没有出现。
说好的一起去看山桃花,说好的待到山桃烂漫时,一起去看属于夏的山桃林,也成了一句空谈。
雨一直期待着,期待着浅浅的花瓣飞舞中,那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眸,那回目一笑的纯真……
(7)
多年以后,每到桃红柳绿之时,雨都会忆起——山桃花。浅浅的素色山桃,不妖不灼,清新脱俗。
更会忆起,有一个名叫夏的女生,曾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激起一层涟漪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散去。
只留下那个永恒的誓言:山桃烂漫时,我俩一起去看那片山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