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兴致勃勃的和宝爹说着长豆角怎么怎么做好吃,宝爹脸色怪异,言辞闪烁,欲言又止。兴头上的我也没在意。等到第二顿吃长豆角的时候,才忆起往事,不由哈哈大笑。原来这长豆角是月子里“四大名菜”之一,曾咬牙切齿对宝爹说过这辈子都不要吃了,然,三年,才三年,忘了伤疤了。是天气太热化了脑子,还是时间有情抚平伤疤?
都好,都好。
其实,都有故事。
扁豆,是最早留下印象的蔬菜。儿时每年都会种几亩扁豆,高高的架子,长长的一排一排。炎炎午日,母亲也不停歇的摘着扁豆,稍一拖延扁豆就老了,卖不出好价钱。我在地头,看红艳艳的辣椒,碧绿如荷般的芋头叶,色彩斑斓的飞虫,潺潺流淌的灌溉水,突突的三轮车。腻了,就钻进扁豆架子里找母亲。母亲一手拖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一手快速的从架子上摘下白生生的扁豆,豆大的汗珠从她的眼皮、鼻翼、唇角滑落。
长大些,能给劳作田间的母亲送饭了。
烈日当头,提着用铝饭盒装的饭食,小心翼翼的沿着路边走。柏油路上,小石子跳进凉鞋,又扎又烫;经过中学,总有几个调皮的大孩子恶作剧,到自家地头的一段田间路,时不时会有生物出没,比如黄鼠狼,蛇。这一路,为母亲送饭的“喜”,不停的战胜层生的“惊"。母亲从不嫌饭食粗糙,即便有时是我炒的半生不熟的菜。记得有一次,母亲接过饭,哭了。我却在想:妈妈脸上的汗真多啊,哭了也看不出来。后来,母亲说,她远远看着我,小小的我,顶着毒阳来给她送饭,心疼。
我的姥姥,在小院里,插两架扁豆,餐时清蒸一把,佐半个馒头,心满意足。去年,姥姥走了,小院的门不开,小院的豆不再。再也没有人在炕头给我留地瓜了,再也没有人在水缸里给我留着肉了,再也没有人给我留西瓜留到烂了。
虽是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西红柿,打汤。母亲做的最好喝,是因为有妈妈的味道吧。
土豆,是我学习做菜的第一个对象。本来想炒土豆丝,结果炒成了土豆块。还记得有一次在娘家看到了夹馅的土豆饼,回家缠着母亲做,地里那么多农活,母亲愧疚的拒绝了,但同意我自己尝试一下。三伏天里,我守着煤炉子,折腾了一下午和大半夜,好像就熟了几个吧,肉,面,火,浪费了那么多,明亮的灯光里,母亲那宽容的一笑,印象很深,很深。
木耳。现在每次在市场上挑买,因为不懂好坏,总是很头疼。想起儿时吃的木耳,都是姑姑们从东北寄回来,顶好的木耳,用水一泡,肥肥的,又黑又亮。一同寄回来的,还有各种山珍:榛子,松子,蘑菇等。冬日的夜晚,拿着锤子敲打坚果,最是温暖。
蔬菜多,牵起的情丝也多。每次洗手做羹汤,想起往事,心情就愉悦起来,又想到心爱的人会享用到这些菜蔬,快乐就要冲破胸腔出来了。
做菜,就成了一件很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