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斋先生的河

吴与弼像


青山无语。遍山的春枝绽出耳朵

,似乎在聆听先生讲学时抑扬顿挫的声音。

崇仁河水在这里流连,回旋着清波,为长眠的先生,唱着大明的乡谣。

家乡的母亲河知道,先生的小陂不小,虽然那里只有小桥小河小户人家。满山的杜鹃,倒映在学堂边的池塘;满野的稻香,氤氲着架着石桥的小河。宝水牵着小河的手,感知着先生的脉搏和心跳。

慕名前来江西崇仁求学的兰舟里,有江西余干的胡居仁,有广东江门的陈献章。先生以“道”筑道,最终把他们二位送进了山东曲阜的孔庙。先生在故乡的宝水畔,枕着旷古的涛声安眠,自我之精神和后学之伟绩都抵达了不朽的远方,何止万里,何止千年!


吴与弼墓畔的河



先生,英宗的召唤,本来可以让您在金水河边照照轩冕,到永定河畔踏踏春阳,至少可以站在扬子江的堤岸上欣赏灿烂的日光和帆影,坐在秦淮河的画舫里领略如诗的花容和月貌,而您自己却活生生地掐灭了浩荡的皇恩,那可全是皇都大河的源头!

先生,您心中也有苍生冷暖,但您不居庙堂之高,您的一生不会有屈原含恨的汨罗江。

先生,您口中也有浅吟低唱,但您从未仗剑去国,您的一生不会有李白抱怨的渭水。

先生,您笔下也有忠君谏言,但您欢悦帝业初成,您的一生不会有文天祥凄美的惶恐滩。


吴与弼石冢



终生八十载,先生心中只有身边小陂的河,崇仁的河;既去七百年,先生身边还是小陂的河,崇仁的河。但先生的学问,已经汇成一条烟波浩淼的大河,河从春秋时期流来,河向千秋万代流去。

水入大荒流,气蒸五湖四海。

在河的涛声里,我听到了先生一边劳动一边讲学的笑声;在河的明镜里,我看到先生清瘦而坚毅的面容。

康斋先生的河,源于小陂,流经宝水,汇进抚河,注入长江,轻轻地从金陵流过……

明朝的王气不再,康斋先生的河长流!


吴与弼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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