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这句话出自鲁迅的《记念刘和珍君》。为纪念1926年3月18日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的刘和珍、杨德群两君在段祺瑞执政府门前被害所写。
鲁迅纪念的是为理想、为信仰不惜牺牲生命的猛士。
当今晨打开网络看到关于鲍勃迪伦发布拒领诺贝尔奖声明的时候,我头脑中第一闪现的也是“猛士”这个词。
鲍勃迪伦当然不是那个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但他足以担当为争取真正的自由、为争取人类的平等而进行不屈斗争的猛士之名。
在他的声明中,字里行间处处体现他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对自由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努力争取。
他自称是“一个自由表达的歌手”,且认为“鲍勃·迪伦与鲍勃·迪伦·诺贝尔奖获得者,这决不是一回事。”
“自由,这是一个能引起众多解释的词语。在西方,人们理解的仅仅是一般的自由。而我所理解的却是一种更为具体的自由,他在于有权利拥有不止一双鞋,和有权利吃饱饭。”
在鲍勃迪伦看来,“自由”并不仅仅“在于有权利拥有不止一双鞋,和有权利吃饱饭”这些物质上的自由,而是更加开放的,思想上、心灵上的自由。
他说,如果他的名字被安上“诺贝尔获奖者”的后缀,与原来那个自由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接受这类荣誉的作家,他会把授予他荣誉称号的团体或机构也牵涉进去:我对反越战人士抱同情态度,这件事只关系到我,而如果诺贝尔奖得主鲍勃·迪伦支持反越战运动,那么他就会把作为机构的所有诺贝尔奖得主牵联进去。”
这是他的观点,他需要自由,需要有自由的思想和立场。如果被安上“诺贝尔获奖者”的后缀,从此他的一言一行必定会被要求按那些机构的旨意来做。
“在我看来,接受该奖,这比谢绝它更危险。如果我接受了,那我就顺从了我所谓“客观上的回收”。
这不是他所要的,他要做自由的人,有自由的思想。他只代表自己,不为任何机构代言,不管它们是多么高级的机构。
“当前文化战线上唯一可能的斗争是为东西方两种文化的共存而进行的斗争。我并不是说,双方应该相互拥抱,我清楚地知道,两种文化之间的对抗必然以冲突的形式存在,但这种冲突应该在人与人、文化与文化之间进行,而无须机构的参与。”
“所以我不能接受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高级文化机构授予的任何荣誉,那怕是我完全理解这些机构的存在。尽管我所有同情都倾向于社会主义这方面,不过我仍然无法接受譬如说列宁奖,如果有人想授予我该奖的话,现在当然不是这种情况。”
他不倾向任何方面,只坚守自己的立场。无论来自任何高级机构对他的评价和赞赏,都不能动摇和牵制他所追求的目标。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在追求平等、自由的道路上,虽没有赤裸裸的杀戮,但前途的艰辛与坎坷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坚持下去的。
鲍勃迪伦以自己的方式完成自己,并号召更多的人与之并肩战斗。
他,是真正的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