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三十余里,有一座光秃秃的寡山名叫叫花坡,山腰上独溜溜的建着三间平房。房子四周用两米二高的铁丝网围着,铁丝网里面零零散散地种着些果树,树下成群结队的公鸡在那里悠闲地散步啄食。
山脚下,四月的油菜花开满了田野,如一片黄色的大海一样,在东南风的鼓吹之下,泛起了一层一层细浪。
蜜蜂和蝴蝶在花海中,借着悬浮于花海的枯叶或花托,荡起了双桨!
我们家的阳台,在繁华的春夏之交,也热闹了起来。
自从我能莫名其妙地理解色彩后,我便更加喜爱斑斓的世界,喜欢这繁花似锦的春天。
我想,将时间定格,花开了不会落下,可我不能,就算可以也不能。
我有我爱惜春天的方式。踏一遍野外的春,深深呼吸,学鸟在花丛中叫,躺在还没长出嫩草的枯草上,看我好奇的蓝天。
我爱春天,爱她的温柔,爱她山花烂漫,爱呼吸她的气息,爱采下她的容颜。
桃花开遍了枝头,樱花洒满了山路,油菜花染黄了田园。
最自私的方式,莫过于把春天种在了阳台,迎来嗡嗡的蜜蜂一只。
这情趣太单调了吧,于是蝶也来了,蚊虫也来了,像是告诉我们,这世界虽小却不寂寞。
可是,这美的东西太短暂,夏天会悄无声息,一口一口将她慢慢吞噬。
春兰花开,一朵将败一朵又启。这也是最吸引小喇叭的地方了,小喇叭最喜欢光顾我们家的阳台,从开春时春兰开出第一朵花那一天起,他来了不少于十次了。他说春兰的香为君子之香,经常闻闻便自然而然也增添了自身的君子之气,他就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做一个君子,像兰一样。
弟弟蚤蚤此时趟在躺椅上,手里的骨头还没啃完,他在这嘴巴懒洋洋地一边啃着,一边想着该怎样才能吸引小叮当的注意和在乎——学一首情歌,跳一支劲舞,来一场决斗……好像除了吃已经没有一项兴趣爱好值得他拿出来炫耀。
“蚤蚤,躺在这里休息呢?”
蚤蚤听见有声音唤他,突然回过神来一看,是一只蜜蜂嗡嗡地在三角梅的花瓣上飞舞。
“哎哟!”蚤蚤被小喇叭突如其来的问候下了一跳,挖苦道,“扫兴,下我一跳,怎么,来我家成习惯了,连我叫啥都知道了?佩服佩服。”
“别误会,你叫蚤蚤还是你哥跳跳说的呢,上一次在海螺峡相遇,我们交了朋友,”小喇叭解释道。
“跳跳,你朋友不请自来,到我们家阳台来了,还不赶快来迎接?”
蚤蚤并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他之所以如此抵触,并非没有缘由。蚤蚤去年在阳台上玩耍和小喇叭的同类开了个玩笑,结果被放了冷箭,痛得他连酸奶都没法吃,嘴巴好几天都尝不出味道来,因此怀恨在心。
“我朋友?谁呢?小喇叭?”我正在房间里给小庄小月聊一些我们平日里生活的技能,突然听蚤蚤叫我,还来不及出房间门就大声问道。
“嗯嗯嗯,跳跳,是我,小喇叭,”小喇叭大声答道。
我来到阳台,看见蚤蚤还在那里生闷气,摇了摇他脑袋道,“谁招惹你了?人家小喇叭又没对你怎么招,何必这样无理?”
“我无理?是喽,我无理,我就无理,我就瞧不起放冷箭的人。”
“谁又给你放冷箭了,去年你不用嘴巴吓唬人家,人家会放你冷箭?”
我这么一戳穿,蚤蚤更是不舒服,直接到客厅去找蚊刷,看样子是要拿来抽小喇叭,赶他走,“我就是不允许他到我家阳台,我不光要吓唬他,我还要要把他撵走,怎么了?再不走,看我不抽死他。”
“别别别,蚤蚤,你误会了,我来不是特意要招惹你,我是有事给你们说,说完我就走,说完就走,”小喇叭道。
“什么事,你说,没事,有我在,别理他。”
“我是来带信的,你们的好朋友小胡迪,被一伙贼人抓到离城三十里之外的叫花坡去了。传说他们逮满一车小孩,就要卖给带皮小孩儿馆做面条臊子。我今天去那里采蜜,发现他面熟,问他后才知道他就是春天大道赫赫有名的浪子小胡迪。他说他和你们是好朋友,叫你们去救救他,我本来想救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只好来这里给你们说说了。”
蚤蚤才不管他是不是来带信的,找到棕叶做的蚊刷(拂尘)后气急败坏地来到阳台。小喇叭看见蚤蚤并无和解之意,颇有难过地一闪而飞,飞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跳跳,来日再叙,赶快去救小胡迪,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喇叭!小喇叭!”我大声叫他时,他早已经飞进梅兰山,无影无踪。
原来昨晚小胡迪已惨遭黑影的毒手,没能逃过一劫。他要是听我们劝告,多多留意身边的危险别惩能,兴许不会有事,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是老江湖,不料却大意失了足,真是可怜啊!
如果不救,显得我们不讲情谊道义,若是要救,又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总不能太草率而“陪了夫人又折兵”。
“蚤蚤,你看该怎么办?”我合计不出来,只能暂时和蚤蚤商量。
“救啊,怎么不救,是朋友,不论出生,就得有两肋插刀的豪情,要不然传出去以后怎么在春天大道混。”
“怎么救?”
“怎么救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要救,不要什么事都问我,动动脑子好不好。”
“我们就该找出一个既能保全自我,又能救出小胡迪的两全之法。”
“嗯…讲的比唱的还好听。不过,这个,我觉得,是锻炼我们寻根小分队的时候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告诉老爸?”
“当然不是,老爸知道肯定不会让我们去,到时候磨磨蹭蹭下来,小胡迪都成油菜花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