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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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娇出生那日,漫天大雪绕着皇城,纷纷娆娆,红墙内的宫女抓着雪瓣,听着婴儿的啼哭声。

冷宫里,宸妃抱着还是婴儿的杜月娇,望着天上的星宿爬在雪地上,手上捧着罗盘卜卦,眼泪扑簌扑簌落着。

杜月娇生得粉嫩,两颗眼珠子打量着破败的宫殿,蜘蛛网都结疙瘩了,老鼠簌簌地跑来跑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杜月娇五个月的时候,宸妃被覃霓宫太监拖下去乱棍打死,那日暖阳如潮,鸽雀四起,小小粉嫩的婴儿脸上被溅满了血珠。

杜月娇被冷宫的宫女太监轮流养着,蹒跚学步,咿呀学语。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杜月娇笑着在冷宫里长着长着。

六岁的杜月娇手抵着膝盖思忖着,青鱼嬷嬷的生辰到了,该送什么愿礼呢?

杜月娇在青石路上跳着转着,粗布麻衣裹着小小的身子舞着,跳过一个个鲤鱼潭,听见一阵阵刺耳的哭声。

杜月娇从来没见过这般模样可人的小人,锦衣华服,风华绝貌,举手投足间尽是鸿鹄之姿,如水如湖。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多尔玛德有一头红湖色卷发,扭着无数条细辫子,一袭印花色月袍。

“姐姐,哭什么,饿了吗?”杜月娇手搭在多尔玛德瘦小的肩上,眼神眨巴着。

“滚,我是五圩族单于。”多尔玛德不耐烦地解释着,打量着杜月娇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我是男儿身,有吃的吗?”

“单于?哦,有。”杜月娇从怀里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外面包了一层又一层黑纸,杜月娇慢慢一层一层剥开,只见里面躺着半个发霉的馒头。

“我不吃。”多尔玛德蹙眉,这丫头哪冒出来的,想毒死我。

“这……”杜月娇迟疑,这个可是她明天后天的口粮,“不要吗?”

“咕咕……”

“嘿嘿,你肚子在叫。”杜月娇瞧着眼前的小可人傻笑。

“要要要。”多尔玛德夺过半个发霉的馒头,忍着恶心小口小口吃着。

杜月娇看着多尔玛德脸上丰富的表情,眼睛一闪一闪,阳光铺洒在青石板上,印出两人小小的身影。

“月娇,在这干甚?”青鱼嬷嬷走过来瞥见两个小人儿,伸手轻轻揪住杜月娇的耳朵,“走,女红还未做!”

“嬷嬷,疼,疼……”杜月娇眨巴着大眼睛求饶。

“回去。”青鱼嬷嬷一袭绛红色麻衣,两鬓斑白,一双死鱼眼。

多尔玛德看着那个小人被嬷嬷揪走了,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青鱼嬷嬷生辰那日,杜月娇被多尔玛德带出宫了。

江舟渔火,伶人琵琶,酒肉侠士,那是杜月娇从未接触过的,她欢喜着,恐惧着,兴奋着。

路过寺庙时,杜月娇糊里糊涂闯进去了,望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她学着他们跪在蒲团上,学着他们呢喃着祈福。

临走时,方丈拉着多尔玛德说着什么,向他手里塞了个锦囊。

多尔玛德一路上偷偷瞧着杜月娇,这个小兔团子,什么时候长大啊。

就这样,两人常常一起偷偷出宫,逛庙会,去花楼,买胭脂。

转眼间,9年了,杜月娇及笄了,多尔玛德看着小兔团子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小女子,他也从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了久经风霜的侠客。

杜月娇手支着下巴望着夜色下的皎月出神,想起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五圩族单于将于明年二月初八完婚。

多尔玛德已被派去边境攻打流寇半个月了,虽每日都飞鸽传书,信中说的也是一些军中碎事。

杜月娇深知她与多尔玛德身份千差万别,他未来的阏氏也不能是她。

十天后,多尔玛德从边境回来了,杜月娇欢欢喜喜的去见他,可他身边却多了个身娇体弱的女子。

杜月娇端着茶喝着,手指甲死死嵌在肉里:“不知素姑娘是哪里人?”

素心一副病殃殃的模样,风一吹就倒了,多尔玛德在旁边喝着茶,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什么?

“我是五圩族人。”素心垂眸,眼底叵测,手紧紧捏着帕子。

“来人,扶素心姑娘下去。”多尔玛德冷声说着,眼睛悄悄瞅着杜月娇,这丫头怎么瘦了。

素心咳嗽着用帕子捂着嘴,被下人搀扶着。

“单于,没有事的话告辞。”杜月娇一袭红色绫罗衫,眸子里一片冷然。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多尔玛德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着。

“单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杜月娇垂眸呢喃着。

多尔玛德一步越过去一手扣住杜月娇的瘦腰:“这样妥吗?”

“无耻之徒!”杜月娇气急,一嘴咬住多尔玛德的耳朵。

“呲。”多尔玛德吃疼,眼神微暗,手死死搂着杜月娇,“你数狗的!”

“哼,被你气得!”杜月娇一脚踩着多尔玛德的脚背。

“我自有用意,何必看俗了自己。”多尔玛德嘴角哂笑,“小兔团子!”

老皇上为稳固政权赐婚,想将最得宠的七公主杜晓戚赐给多尔玛德,于明年二月完婚,多尔玛德如今击败流寇,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偏偏出了变故,多尔玛德带了个五圩族女人回来,还非此女不娶,老皇帝也不愿最得宠的七公主嫁过去受气,这桩婚事才算作罢。

杜月娇躺在秋千上吃着多尔玛德递过来的葡萄,眼睛眯起来:“诡计多端!”

“什么时候嫁于我呀,被我带回来的五圩族女子。”多尔玛德宠溺地看着杜月娇。

“素心怎么办?”杜月娇嗔怪着,她这个冷宫弃子,不曾想还能有朝一日成为单于的的阏氏。

“代替你会冷宫,养她的病去。”多尔玛德勾着杜月娇额角的碎发,这个傻丫头。

“七公主不行,万一老皇帝再乱点鸳鸯,再来个其他公主怎么办?”杜月娇小嘴叭叭着,眼神里尽是揶揄。

“来一个罢一个,你当我多尔玛德是什么人?什么女人都要?”多尔玛德捏住杜月娇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还有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杜月娇一直不明白,这小子一直很嫌弃她的。

“第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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