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生》
第一节 《保护》
左石刚被娘亲带回家时,邱叶才刚刚5岁,邱叶已记不清其他的,只记得左哥哥的眼神和长大后经过别人描述时记忆中恍恍惚惚的左石的遍体鳞伤……
左哥哥的眼神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坚毅中透着忧伤,冷峻中带着绵柔,犀利中夹着犹豫……
左石的记忆中却满满都是邱叶,在他心中无人能替代的叶儿,在他来到这个家开始,叶儿不知为他流了多少眼泪,他记不清了……但他永远记得刚来的那晚,叶儿悄悄来到他房间奶声奶气地说:“你是不是很痛,我帮你吹吹,怎么办?我都吹不过来。”边说边抽泣起来。叶儿就这样一边哭一边吹着……
待左石慢慢好起来后,叶儿已成了他的跟屁虫,整天粘着她的左哥哥,即便左石从不回应她,但叶儿似乎像懂得他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叶儿说的最多的就是:“左哥哥,等我长大了,一定保护你!”
第二节 《苏醒》
是谁?一口口暖暖的凉风吹得左石真的没那么痛了!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娃吧!他想睁开眼睛,但眼角肿胀得使不上力气……
这里是哪儿?左石开始思索回忆……
左石娘拽着他拚命地跑,告诉他:如有意外一定保住自己的命,到预定地点找云清奶奶派来接他们的人,一定要活着,而且好好活下去……
左石不愿再想,耳畔仍然回响着:‘’活着,活下去……‘’眼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娘,这么晚了,您还折腾啥?妙仁都看过了,说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伤,明天醒了您再过来瞧就是了!”叶儿娘一边搀着老夫人一边柔声说道。
“那哪儿成?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别说了,咱赶紧看看去!”云清奶奶用手绢擦了擦眼睛,推门就走了进去。
叶儿听见了奶奶的说话声,跳下炕沿直扑向奶奶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奶奶,奶奶,可不可以不让他疼”。
云清奶奶疼爱地摸下孙女儿的头,又拍着叶儿软软的小手,坚定地说:“好!”说完便急步走到左石身边。
第三节 《难眠》
云清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久久不能入睡,她手里握着那条精巧别致的小马鞭,耳边回响着玉姐姐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英姿飒爽的少年!当年玉姐姐选择让左石爹跟着洁儿走……哎!世间的事都是命,哪有对错,好在冰妹能帮衬着玉姐姐,我们都这把年纪还能联络着,不多想了,左石这孩子我再不能让他吃苦!
邱叶被娘领着往外走,可她还是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躺在炕上的左石,还时不时的问:“娘,你说他有没有好点儿!他若醒来会不会害怕!娘……”
“嘘!这儿有碧云和碧霞照看着,你就好好回去睡觉,明天你再过来,娘送你回去回头再来瞧瞧!”
“娘,那我陪你吧!”
“嗯~~”华夫人故做生气状!
“那我听娘的,但娘要替我帮他好好吹吹伤口!”
“好好好!我善良可爱的小祖宗。”
“呵呵呵……娘是天下最好的娘!”
华夫人看着叶儿,不知怎的心里揪了一下,别瞎想了,叶儿是因为家里太久没有年龄相仿的娃儿陪她了。
左石其实早已苏醒,但他却宁愿别醒过来,那个应该就是云清奶奶,她为何对我那么好,又为何欲言又止……那个根本不认识我的小姑娘叫什么?我天生不怕疼,怎么今天被她折腾得我似乎懂得痛与不痛了!华夫人终于走了,我以后该怎么办?我是逃走还是留在这儿!
叶儿躺在炕上根本睡不着,她盼着天快点亮,好去见那个受伤的哥哥!快睡吧!醒了天就亮了……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遇见!可谁又晓得,这是不是被祝福的遇见……
第四节 《初识》
天刚蒙蒙亮,叶儿就偷偷爬起来溜到了后院左石歇养的静房斋。刚入外堂,便瞧见碧云和碧霞忙着往洗漱的铜盆里加热水。
“两姐姐好!那个哥哥醒没醒?”
“哎哟,我的小姐,你这头没梳脸没洗的,碧珠碧环这两小蹄子,又睡过去了……”
“哎呀,碧云姐姐,你千万别骂她俩,也别告诉娘,是我自己悄悄偷跑出来的”。
“主子丢了都不知道,这还了得!”碧霞凑上来一边给叶儿梳头,一边愤愤地说着。
“两位姐姐最好啦!奶奶说你俩是家里最懂事又有规矩的,我真是急着过来瞧瞧的,千万别告诉娘!”
“就小姐这性子才把她俩惯坏了”碧云一边疼爱地给叶儿洗脸一边假意瞪着叶儿。
“嘿嘿……就知道你们俩对我最好!”
叶儿梳洗后,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可爱极了!碧云碧霞都不由自主地笑盈盈地看着她,叶儿并不漂亮,可就是有股子灵气,是天生的善解人意吗?她俩也说不清想不明白,就是这个家有了她之后,整个庄子都热闹了!
“你们想啥呢?我进去了!”
“哟,小姐,你慢着点儿”碧云边说边跟了进去。
叶儿连跑带颠儿地爬上了炕,趴在左石旁边细细地瞧着:“眼睛没那么肿了,手臂也不溢血了,奶奶真能说到做到!”
“小姐,昨儿晚我可是用去淤散给他敷了一宿,又用了祖传的消肿创伤药,再没疗效不砸了老太爷妙手堂的招牌。”
“嗯,那我就在这儿等他醒过来,你不用管我。”
“好好好,我的小大人儿!”
碧云刚掩上门,左石一下就睁开了眼,叶儿吓得膯下子坐了起来,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左石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儿,叶儿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拍着手说:“太好了太好了,哥哥醒了!”说着就要转身去叫大人。
“别告诉!”左石斩钉截铁地说。
叶儿慢慢地转过身,斜屈着腿坐下来,与左石四目相对,就这样看着……
“嗯,我先谁都不告诉,但你哪儿疼得告诉我”。
左石没有回应地闭上了眼晴。
叶儿想:爹爹去蒙古那边上任走时,我就这样躺着,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哭……”那他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疼吧!
叶儿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又和左石亲近了些,话匣子就又打开了:
‘’我叫邱叶,今年5岁了,以后你就叫我叶儿吧!哥哥叫什么?‘’
左石不但没再睁开眼睛,反而还把头扭到了另一侧。
“你又疼了吗?那就别说了,我再帮你吹吹……”这个左石并没有躲也没拒绝,不知为何又睡着了,睡了好长好长时间,有人来又有人走,他就这样甜甜地睡着……
左石和邱叶谁也不知道,就因为他好奇的一睁眼和她心疼的吹一吹,一睁一吹的宿命就这样纠缠再纠缠!
第五节 《往事》
叶儿帮着左石瞒了两天,亲眼看着奶奶前院后院地折腾,又焦急担忧的样子,便先与奶奶拉钩,说要告诉奶奶一个秘密,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那个哥哥会不理她,奶奶全部答应,叶儿才放心悄悄告诉了奶奶。
左石透着窗纸看着外面,今晚的月光好亮。怎么又有动静,是谁这么晚还过来了,左石急忙闭上了眼。
云清奶奶推开门,轻轻地走近左石,坐在他边上,先给他掖了掖被子,又摸摸额头,最后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左石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奶奶知道你已经醒了,你是个苦命的孩子,经历了太多你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事,但奶奶不想你心中有恨!”
云清奶奶又叹了一口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大概10岁吧!认识了你奶奶、玉儿奶奶和冰奶奶,我们四个,只有我是汉人,奶奶们那时候一天天别提多无忧无虑,有多快活……”云清奶奶顿了顿,“可好景不长,突然间刚刚13岁的玉奶奶突然被召进了……,噢,嫁人了!你看我,说这些干啥,奶奶我只想告诉你,我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就跟别人说你是我远方的侄孙子,随我姓,以后就叫左石,以前的名字先忘掉!学本事,做个有出息的人!”云清奶奶刚说完,她便感觉自己的手被那双小手紧紧地攥着,又看见左石更紧紧地抿着小嘴儿,便安下了点儿心。
云清奶奶接着说:“奶奶知道你不踏实,但奶奶想让你明白,对你而言,我和你亲奶奶没啥区别,等你长大了,奶奶会告诉你一切,你只要坚信你身上流的血是高贵的,只是必须经历苦难,你才会成材!”
左石慢慢睁开眼晴,看了看云清奶奶,又使劲地闭上了眼,泪珠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左石翻了下身,将脸埋进云清奶奶的手里,抽噎着一句话都没说,云清奶奶搂过左石,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留下来,留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个夜晚,左石决定留下来,不只是因为云清奶奶的话,还有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你是不是很痛,我帮你吹吹,怎么办?我都吹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