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大专实习,我来到北京,在学校指定的实习单位待了不到一个月,在明确了我不会被留下的情况下,决定提前离开那,自己开始找工作,人生地不熟,总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我想到有个发小就在北京,决定去找她。
她和我从小就认识,家离得不远,经常一起上下学,但是我跟她性格其实一直都不是太合得来,她性格咋呼,爱 “显奇”,我性格内向,自尊心强,过于敏感。高考那年,她哪里都没考上,所以早早出来混社会了。虽然如此,但我俩的感情是根深蒂固的,她听说我要来,也非常高兴,说自己目前就住在海淀上地地铁站附近的地方,坐车挺方便的,快过来吧,于是我就去了,从此开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她住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离地铁上地站只有一站地的小城中村,那个小村子不大,周边的高楼林立将它包裹其中,让它不太显眼,拐角进村,道路开始狭窄混乱,除非不得已,村里大多数的平房都接了二层,做成了“公寓”,她住在一户人家的东厢房靠门的一小间里,不是“公寓”,只是一间小平房,屋子不到10平米,放一个小双人床和一张桌子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我俩睡一张床,用热水棒加热开水喝,去院子里唯一的水龙头那洗漱,上厕所要结伴去小院外的公厕内,至今都记忆深刻是那个公厕还是过去的公厕,不用冲水,不论冬夏都飘着恶臭味道,看到、闻到我会反胃呕吐,坑很宽,以至于我梦到过几次自己掉了下去。虽然环境很差,但是我们那时都很年轻,对未来、对爱情充满了无限的美好幻想,日子还是过得很开心。
她那时候的工作是“卖课”,就是公司给一些潜在客户的电话,她打过去推销某某著名专家学者成功人士在清华、北大召开的培训课,她工资保底800块,提成单算。我呢,在她家窝了几天也找到了工作,在朝阳CBD一家小公司里当助理,负责一些简单的办公室工作,那时候没有毕业证算实习,一个月1500元。那时我们的房租一个月600元,电费单算,我俩均分,早、中饭自行解决,都在单位附近了,晚饭互请。那时候我在地铁站边上吃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差不多就10块钱了,午餐在公司点餐,最便宜的也得15块钱,再加上晚餐、交通费、充话费,算下来一个月能过下来就相当不容易了,没有任何的结余。她也跟我差不多,课不好卖啊,一个月电话打了无数个,嘴皮子都磨薄了也没有卖出几堂课,领导又诉苦说公司经费紧张,提成下月兑现等等。总之,我俩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但不妨碍我俩快乐啊,在她不加班的时候,我们晚上下了班就一起到“家”附近吃晚餐,上地地铁站边上有很多小吃,便宜的麻辣烫、手抓饼、瓦罐汤,羊肉串,这一条街吃下来,也就真真的饱了。有一次,她想吃饺子,要香芹馅儿的,非要自己包,说想念家的味道,下班后,从单位坐地铁一个多小时回来,我们跑了很远买到了饺子皮,又去菜市场买香芹,这一遭折腾下来,回到家都8点了,我是真困了,躺在床上看她摘芹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也没理我,继续忙活,当她兴奋的摇醒我时,电磁炉上滚动的饺子已经盛到了盘子里,看表,都11:30了……,那时候真好,我们虽然很穷,但是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我们俩躺在双人床上聊天,她跟我谈起了她的师傅,说是卖课认识的,是她的客户,他们聊得很投机,她很倾慕他,因为他很有学识,也总能开导她。就是不知道她的师傅是否也喜欢她。我很为她高兴,因为我知道她这几年生活的不容易,希望她早点找到依靠,并为她打气加油。后来,她就是经常加班,我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晚上去吃饭,晚上我都睡觉了,她才回来,半夜总是听到她手机响,她的师傅给她打电话,我很困,床很小,我们很近,电话的声音很大,我暗示她小点声儿,她翻身继续打。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周后,当我再次在凌晨被她的手机铃声吵醒,我失态了,朝着电话那头喊,有没有素质,晚上1点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她傻眼了,电话挂断了,我们谁也不说话,第二天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上班。
后来手机不响了,我想向她道歉,但也一直没说出口,她也还一样,我们还是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直到那天在公司接到她电话,她说,我刚把房退了,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愣了,说我说咱们的东西呢,她说他师傅帮她搬走了,你的东西也不多,遇到再给你吧,我问她,你去哪里啊,她说跟她师傅一起走,我说,你了解他吗?你别被骗了,她说,你放心吧,没事。电话挂了,说真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吧。那天晚上,坐了好远的车,去亲戚家住了一宿,后来我自己租了房子,开始一个人的“北漂”生活,再也没见到她。
直到那天,百无聊赖看QQ空间,发现她新更的文章,她讲述了她陪她师傅去南方出差的经历,她所有的缺点、学识的不足都完全的暴露,她觉得很对不起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是的,他们分手了,文字中我能感受到她的痛彻心扉,我很心疼她,但更觉得她太傻,明明是他提出的分手,明明是他最开始就动机不纯,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留言,真爱不是嫌弃,是尽力帮助对方变得更好。
后来,接到她电话,说,她回老家了,不想在北京,太累太辛苦,倦了。我理解, “北漂”的人都曾有光鲜亮丽的梦想,如阳光下飘荡的泡泡,风一吹,就破了,有的人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选择了退缩,有的人,擦干了眼泪,继续奋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