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苏联油画展的吸引力

《徐芒耀的油画世界》连载11

【回顾(五)发蒙于大姨夫

1957年10月,中国与苏联两国友好协会在上海中苏友好大厦联合举办“全苏联美术作品展览”,郭勤初给了徐芒耀一张票,让他去看看。

这次展览有格拉西莫夫、约干松、什马奇科、库普里亚诺夫、克雷洛夫、索科洛夫、谢罗夫、瓦尔拉莫夫、普拉戈尔等苏联著名油画家的历史画、场景画、肖像画、素描,还有白俄罗斯画家比鲁利亚的风景画,以及雕塑等诸多优秀作品。

徐芒耀从走进现场的一刹那,就被一幅幅油画镇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欧洲油画原作,对这种新的绘画种类既陌生又好奇,其中三幅油画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一幅是画面上一个演讲的人特别高大,站在高高的讲台上,身躯前倾,一只手紧拽着帽子,一只手挥动着,下身的位置有一面在疾风中飘扬的大红旗,头顶上空有一团亮光,天空有红色有白色还有蔚蓝,色彩相当丰富,下面全是几乎看不清楚的人群和红色的旗帜。整幅画面好像一直处于运动状态。

《列宁在讲台上》作者:(苏)亚·米·格拉西莫夫 1930年

一幅是画面上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站在一张铺着红色台布的长台桌前,正躬着身,伸手指着墙上一幅巨大的地图,向大家在介绍什么。而听众的神情千姿百态:有站着的,有坐的;有伏案记录的,有趴在台沿上听得出神的;有仰头对视的,有抬头聆听的;有举着笔记本,听得忘了记录的,有正要捋雪白胡须却停了下来,举着手忘了放下来……心细的徐芒耀发现,这两幅画中的两个主要人物,从发型上判断,应该画的是同一个人。

《列宁在1920年苏维埃大会上关于电气化的讲话》 作者:什马奇科1957年

一幅就画了一个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棕灰色夹黄黑色的旧书桌和墙壁以及身后的柜子,几乎是同样的颜色,唯一的深色是身上蓬松的那件青褐色上衣,一脸络腮胡花白焦黄相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金戒指,握着两头尖细的笔,低着头,紧皱着眉头,像是正在纸上写字,又好像停着笔没在写。徐芒耀就喜欢这种能把人物的细腻微妙的神情画出来的作品。

等徐芒耀回家,把自己看到的画面内容和感受,描述给他大姨夫听。

郭勤初说今天这个门票没白给你,表扬他看得挺仔细的,而且喜欢的眼光还蛮高的。

原来徐芒耀看中的这三幅油画,都是赫赫有名的作品。郭勤初给徐芒耀一一介绍这三幅油画的来头。

第一幅油画名叫《列宁在讲台上》,是格拉西莫夫1930年完成的,也是他的一幅著名作品。格拉西莫夫是苏联美术研究院第一任院长,苏联美术家协会第一任主席,最早获得苏联人民美术家称号的四人之一,曾获四次斯大林奖金,还有列宁勋章和红旗勋章。他擅长画历史画、肖像画、风景画和静物画,其中以肖像作品最为成功。这幅油画高度概括了列宁的形象,表现了国内战争时期特有的时代气氛。

第二幅有两个名称,都很长。一是《一九二〇年十二月苏维埃第八次全俄代表大会上列宁在国家电气化委员会地图前讲话》,一是《列宁在1920年苏维埃大会上关于电气化的讲话》。它是苏联著名油画家什马奇科1957年创作的,内容是列宁在1920年全俄电气化规划会议上的演讲。这位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和“国家功勋艺术家称号”的油画家,之所以选择这次会议作为创作内容,因为这次会议实在太重要了,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因为列宁在这次讲话中提出了“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的著名论断。这次会议之后,苏联成立了国家电气化委员会,吸收了二百多位科学家和工程师,用了十个月的时间拟定了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电气化计划,计划用十年到十五年的时间,新建二十座火力发电站和十座水力发电站。列宁十分重视这个计划,把它称之为“第二个党纲”。到1935年底,计划的各项主要指标均大大超额完成。苏联也因此初步建成了社会主义工业体系。到1950年,苏联实现了工业化,成为世界经济强国。

徐芒耀听了大姨夫所说的介绍,并没有记住多少。但几天后,脑子还经常出现那三幅油画。那人物的神态,画面的色彩和质感,都那么逼真,徐芒耀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呢?!

确实不能,而且还激起了徐芒耀对油画的兴趣,能画这样的油画该多好。徐芒耀心里暗暗发誓,不仅要把素描和连环画画好,今后还要学油画,做一个油画家。因为此时在徐芒耀心里,油画家是最让他敬佩的人物。

谁会想到,这次看画展归来,对徐芒耀会有如此大的促动。而一个12岁少年立下的心愿,谁会在意它究竟有多长的保质期。不过,苏联油画的影响力在中国已越来越大,通过各种展览得到了广泛的传播。

就在那年10月,为了纪念苏联十月革命四十周年,不但在上海,全国许多省市的美协都举办了苏联美术作品展和各类专题展览。11月5日,北京举办了“十八—二十世纪苏联绘画展览会”,共展出了列宁格勒美术馆收藏的四十五位油画家的六十三幅作品。6日,由中苏友好协会、全国美协和中央美院在北京联合举办“庆祝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四十周年苏联版画展览会”,而由全国美协举办的“十月革命历史画复制品展”也同时开幕。这个月《美术》杂志发表了编辑部文章《向先进的苏联美术学习》,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盖拉西莫夫的著作《为争取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而斗争》。

1959年,徐芒耀经学校推荐,考上了在上海市卢湾区少年宫美术组。美术组实质上是个课外兴趣小组,绘画、书法、劳作,均列为活动内容。

1961年9月,徐芒耀通过素描考试,考入中国福利会上海市少年宫绘画组,开始接受类似美术学院附中课堂式的课外素描、色彩与创作的较为系统的训练。

对绘画的浓厚兴趣和专业训练,几乎占据了徐芒耀整个童年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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