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自习峰突然到教室来找我,我开始不想出去的,可是峰死活不走。最后我告诉自己,我是不想把这事闹大,于是出去了。
峰拉着我仇苦的说,林,中午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有些不明白。我慢慢地说,不要解释的,我都懂。我们迟早都要这样的,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峰用力抓住我,不,我一定要解释。你听我说,本来我不想告诉,这些天来我妈一直问我为什么一直不交女朋友,还总是帮我安排相亲,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天那女的就是我的相亲对象,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心的……
我和峰和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明知道分开或许会很好,但却始终开不了口,我还是太自私,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自那事以后,虽然我们都还和从前一样生活,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事在变。我们都生活的沉重了。峰的妈妈还一直帮他介绍相亲对象,催他结婚。而我,班里的舆论越来越多,话说的越来的难听。对于这样的事,我们好象都无能为力。以致于峰不只一次的对我说,我跟家里人说明了吧,出柜得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莫名的害怕。我不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后果会是怎样,我们能不能承受,一切都是未知。于是我总是拒绝,别那样做,我们再等等。于是就是这等等,让我的心里象压了一块石头,烦闷的很。每天的日子都如同水滴石穿的缓慢。从未如此的难受。
或许峰也同样的想法,才有天对我说,林,我们去别的城市玩玩吧!对于峰这突然地决定,心里也有几分心动。好的,可我们去哪呢?峰想了一想,要不就去我的家乡吧,当初搬家到这,已经好久没回去看看了。那可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呢。我一听来了兴致,真的,我怎么没听说?
峰摸摸脑袋,未来的旅游城市。
切,你好意思说。那我们怎么去,坐车吗?我问。
离这城市不远,我们坐自行车去。峰两手比划着。我问,我们哪里有自行车呀?峰敲了敲我的头,没有我们不会买吗?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只不过用一下,有点浪费。
我说。不浪费,以后我们可以坐着它散心。我想把它送给你,以后你放学后就可以骑它快些来见我了。峰说着。就这样,我趁着放假,和峰踏上了去他老家的路上。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峰自小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感受一样他的生活。坐在自行车后坐,揽着峰的腰,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希望时间慢点,最好停住。
此时正直晚秋天,现在才知道只有出来了才可以明白什么叫秋高气爽。突然小起小学时学的课文,天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小鸟儿在天上迎风飞翔,无忧无虑……真的好高兴,一下子回到了童年了。
坐了一小时左右的车,我们来到了峰的老家。这所城市人真的很多,街道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峰没有停下自行车,继续开着。
他边开边说,这里没有看头,郊外才是我们的旅行开始。没过多久,我们就来到了郊外。感觉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们路过一片竹林,峰停了下来说,走我们进去看看。我跟着峰下车,踏进了这青绿的竹林。一进去我就吃了一惊。这片竹林仿佛海洋一样,望不到头。
峰对我说,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挖竹笋,就象采蘑菇一样。
我兴奋地说,真的,我们也踩点回去吧。峰笑着说,你傻呀,只有春天才有的……我们从竹林里出来,又上车继续旅行。我们迎着轻的风,心里很舒服。又过了一会儿,峰对我说,等一下我们要经过一条两边都是桉树的小路,很美的。我兴奋的点头。
果真,没过多久,一天狭长的小路出现在我面前。两边是高瘦的桉树,足有三四米那么高,白色透着生命的绿色的树干,针细的叶子只结在它顶部。所以他们都象卫士一样守着这小路,威严得很。
峰又停下车说,走,我们边看边走。看着这些威严的生命,突然觉得自己渺小的非常。峰指着他们,你看他们多有生命力,活得多好。
我点头,是呀,人哪有这样的生命。突然峰拉住了我,林,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我看着峰帅气认真的脸,心里自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于是我说,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峰点头,然后在我额头吻了一下,轻声说,这算是我们给彼此唯一的承诺吧!静静地感受着峰的话,却听见高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声。缓慢悠长。是的,这也许是我们唯一能给的承诺,我们有太多确定了。
走过这小路,我们又骑上自行车前行。峰说,还有最后一个地方了,那是一片湖,很有诗意哦。我迫不及待想见那片湖了,所以一个劲的催峰骑快点。
于是当见到那片湖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一片很大的湖,湖中央还有一个小岛,种着零星的树。湖面真的如同镜子一样,微风吹着,水波起伏。湖是蓝褐色的,我问峰为什么会这样。峰说,你知道海的颜色吗?我说,当然知道,蓝色的。峰指着湖说,知道就好,说明这水深可以与海相比了。
听峰这么一说,突然对这湖印象又高了许多。真的好美哦,我不禁发出感叹。
峰笑着说,你知道湖为什么这么深吗?我摇头。听人说,这世上有一个城市,那里的人与现在人的思想完全不同,他们没有性别区分,只要有爱就可以了。而这湖底就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我快被你的童话故事迷惑了,我知道这是不真的,可我愿意相信。也许是因为心里渴望的东西多了,所以就愿意相信童话了。
峰看着湖静静的说,林,昨天我跟家里的人说了。我出柜了。我听着峰静静地说出这话,心里也没想到会平静。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平静的湖,流出了泪……
8、
回到了学校,我就趴在教室,蒙面静静哭了起来。我没有怪峰,我知道他是没有办法了。相反我很欣慰,至少证明峰是爱我的。
我哭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怎么过,我们会遇到什么。哭累了也就睡了。晚自习时,坐在窗外的同学说有人找我。我想是峰吧,所以就出去了。
可是出去却看见两个女人在等我,一个是很久没见的惠,另一个我不认识,是四十多岁样的阿姨。我下意识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们没有理我。那个阿姨指着我问惠,是他吗?惠说,是他就是他。说完,那个阿姨马上变得愤怒了。朝我走来,扬起手给我巴掌。
我有些生气了,捂住火辣的脸,说,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惠笑着说,你还不认识阿姨吧,他就是峰的妈妈。
我听了,心里变得又害怕又慌乱。怎么办,峰的妈妈跑到这来了。
此时峰的妈妈说,我凭什么你?亏你说的不出口,就凭你勾引我儿子,祸害我儿子。
我变得不会说话了,只是开始流泪。在心里说,不是这样的,阿姨。
我告诉你,你休想再与我们峰有什么瓜隔,我已经和峰说了,如果他在和你来往,我死给他看。阿姨愤怒的说。
我听着她字字埚心的话,不知不觉的瘫软在地。
阿姨说完转身对惠说,走,看着他就觉得恶心。惠说,阿姨你先走吧,我在劝劝他。阿姨点了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
惠来到我身边,说,终于报仇。要不是你峰不会和我分手的。我狠狠的看着她。
惠看了说,哟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怕哦。你看错对象了,要恨就恨峰的妈妈。她好狠呀,不是你死就是她活了。还跑到学校来闹,要你没脸再这呆了。
我听了看着学校的同学都吃惊的看着我。有些在笑,有些鄙视。我看你还是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吧。这让峰也好做人,也毕竟是峰的妈妈呀!惠说就走了。
我静静的坐在原地,心里乱得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或许惠说的是对的,我该离开这个地方。这个选择对于峰太难了,我还是主动退出吧。说着就往停自行车的地方跑去,我坐着峰买给我的自行车离去。我流着泪发了条短信给峰,我们分手吧。然后关了手机,想让峰选择坚决些。
我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乱行着,我不知道往哪走,去哪里。我流些泪,模糊的看着前面模糊的路。峰对不起了,我要离开你。但请你一定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一直爱着,不管在哪都不会变。就象《暹罗之恋》里说,我想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了。
9、
看过那片已经被冻死的桉树后,我骑着自行车在太阳落西边时,赶到了我的目的地,那片湖。
我把车停在岸边静静看着这湖,湖水上冒着白气,被快要落山的夕阳照的血一样的红色。
峰,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我开始后悔了,当初我不应该离开你的。如果不离开,我们或许就不会都背弃承诺。
那天我决定离开你,在街上乱行着,突然我知道我要去哪了,就是你的家乡。那是一个没有你却有你的气息的地方。所以我连夜赶到这,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社住下。我以为这是对你好的决定。可有一天我知道我大错特错了。我没有想到你竟会做如此愚蠢的选择。
逃开你半个月后,那天我到街上买东西,偶尔路过报亭,看见报纸上的一个熟悉的脸。那是你,我死都忘不了。我狂奔去报亭买了那张报纸,你为什么会上报纸呢?
当我看见标题时,立即瘫软过去。《某市青年跳楼自杀》看着这充满回忆的湖水,我的眼睛再次模糊。峰,我能想到你疯狂找我的样子,可我没想到你会背弃我们的承诺的,我只是暂时离开而已。还记得我们一起看《断背山》时里最让我们感动的台词吗?
Iwishiknewhowtoquityou??我想我知道该如何戒掉你。
你就象毒品,可我始终戒不掉你。
我始终记得报纸里说你在跳楼时写的话,林,我错了。
我看着湖面,哭得笑了起来,峰,我们真的错了吗?
我来陪你了。等我。
我把外套脱下将自行车与我绑在一起。一步一步朝冰冷的湖水里走去。
峰,你别怪我,是你先背弃承诺的。当湖水漫到脖子时,我想起了你说的故事,你说真的有那样一个城市吗?
只要有爱什么都可以吗?如果有,我想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吧!我来了。
当我随着自行车缓慢的向湖底沉去时,我闭上眼开始祈祷祝福着。祝福以后的人,以后的路,会平坦些。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见模糊的水底,有道门。门慢慢的一点一点开启,我仿佛看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