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内，因为王爷逝世，社团内讧造成的分裂局面达到了混乱高潮。

张九龄领着一帮九字霄字的人，死守王爷留下的产业。一个消息的到来，让张九龄回国后第一次松开了眉头。

“…你说，来的人是谁？”张九龄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再一次确认。

“传话来的说是雷字旗。之前我们没听过有这个字旗的。一起来的另一个，说是郎字旗。”龄城回答的时候，分明看到张九龄眼中泛起光来。

雷字旗！那位主子可是当年九龄还在教所时候就被说成传奇的人物。原本以张九龄这个字科，也跟那位云字科的挨不上边，可谁让他这科里出了个杨九郎。私下里那位跟杨九郎的关系是怎样的，张九龄也不甚了解。不过作为九字里第一个出科的人，张九龄跟后面几个九字科的，倒是关系不错。他隐约听说过杨九郎没出科就被那位挑走了。他们一度以为这个人就要入了雷字旗，贴在那位身上了。谁成想，贴是贴着了，人还真就得了字号，自己领了一旗，跟在了那位身边。

他们本科的人也都说，杨九郎是个有骨气本事的人，甘愿跟着的那位，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当然不会简单！

旁的人不知道，张九龄这些年跟在王爷身边，对这些人的底细还是有些了解的。

“张二爷。”张九龄起身去迎的时候，就见杨九郎侧身扶护着人，走进屋里来。

屋子大了些，所以墙边壁炉的暖气就显得不怎么管用。只见杨九郎抬手指了指壁炉前的地方，几个人夹带着地毯，椅子，靠垫，绒毯，一一归置妥帖。待人走过去的时候，刚好不需等待，能直接落座。

壁炉里的火光映的人脸色带了些橘红，显得气色不错。杨九郎俯身，给人褪了围脖手套，安稳盖进绒毯子里。这才抬眼看着张九龄笑：”好久不见。”

张九龄瞧着两人的模样，一时好像明白了杨九郎甘愿跟着他的原因，一时又觉得两人为着对方愈加优秀的样子是那么理所当然。他愣怔了会儿，才扬起一抹苦笑：”总算撑到二爷回来了，”他呼出口气，看起来真的安心了：”等楠楠回来，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他得了字。”回应张九龄的是杨九郎，神色里没有张九龄的愁苦，满脸的温和：”王九龙。很合身份吧？”

听到王昊楠得到了自己字科的字号，张九龄比当年自己得字的时候还要开心。可冷静一下，惊讶的抬眼去看坐着的那位：”二爷，楠楠他…”

“王爷是不是没跟你交代，按辈分，大楠合该叫我一声舅舅。按规矩，教所初代字号的我，给他字，也没什么不妥。”张二爷这才是第一次开口，却一下子解了张九龄的惑。

“九龄…”

听人唤他，张九龄抬眸应：”哎，二爷。”

“我来之前，去看过大楠。”张二爷语速不快，每个字都钉子似的，直钉进耳朵眼里：”我原以为会是一场硬仗，他毕竟….”张二爷说着，目光定在了张九龄的脸上：”我知这不是王爷的交代。那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你的？”

他说道后头，言语里的寒意便重了。张九龄生了颗玲珑心，转念便懂了他话里意思，低头笑笑：”我原想着助他站稳了脚跟，就能安心的走。现下楠楠有二爷护着，我就放心了。”张九龄再抬眼时，满目都是安心的笑意：”早年里，楠楠被王爷护的太好，真像王爷说的那样，任他度日也不是不行。可我心里没底，总觉得护不得他周全。王爷身后这些东西，让我真发扬光大，我做不到。不过转手来供着楠楠，还是能行的。我想再没什么比他自己攥着那个底，来的更安全了。所以，二爷放心。王爷留下的东西，除了楠楠，谁也动不得。前些日子，我也将东西都交给了他。今日二爷回来，我也能功成身退。”

张九龄说完，朝他们笑笑，起身往外走。不过行了几步后，又回头来，叫杨九郎：”九郎，我托你件事。”

杨九郎没搭话，只点了点头。

“他不提起便罢了，倘问起来，说你不知道我去处，可好？”张九龄带着商量的语气。

“我替你哄住他，你可能哄住自己？”张二爷饶有兴味的问。

“二爷知道为什么我叫龄么？”张九龄目光澄澈：”因为王爷说，我身无所依，念无所靠，没什么舍不下，放不了的，才没软肋。”

直到张九龄走出门去，杨九郎帮二爷压了压腿上的毯子，低声道：”可行？”

“且算你赢了吧~”不似刚刚的疏离，这会儿二爷说话时，语气竟带着些娇气：”你别高兴得太早。大楠要是不要他，这巴掌，可拍不响。”

“那我不敢高兴。”杨九郎这么说着，脸上却都是笑：”我们九字儿的就能这么硬气。您让着我不是？”

“去你的！”杨九郎手被拍了一巴掌，也没恼。转了腕子把人手拽了去握着。听人磨着牙念叨：”我偏就要戳戳你们九字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