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之娱——读《诗经·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学生的随笔中经常讨论中国人是否应该过外国节日的话题,有的孩子认为不应该过,因为那不是中国本土的节日,这样不是名正言顺的。也不伦不类。也有的孩子认为可以过,普通的节日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太过严肃。这些观点都代表了他们一定想法,但都不是很全面,若以开放包容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中外节日都可以被看作是和朋友欢聚庆贺的机会,但是相对中外节日来说,更应该重视中国传统的节日,提倡传承中国传统文化。为此近些年,我们国家在传统节日中设置节假日,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等等。

其实,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传统节日,比如上巳节。上巳节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 "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称为"祓禊",此后又增加了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等内容。王羲之《兰亭集序》就描述了上巳节的雅致集会:“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农历三月初三,初春之期,惠风和畅,草木复苏,虫蛇未动,一年之计在于春,此乃良辰。兰亭相聚,崇山茂林,交相辉映,清流潺湲,清雅幽静,此乃美景。流觞曲水,觞咏应和,诗酒相伴,此乃趣事。《论语》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师生和谐相伴的情景也发生在上巳这个节日中。读此,让生活在匆忙中的我们不免心生向往之情。但真实的上巳节,还不止这些活动,还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还会举行汉族少女的成人礼,也称为“女儿节”,还是中国最早的情人节。年轻男女们也会在三月初三这一天相聚相乐,借此互表衷情。

“溱与洧,方涣涣兮”、“溱与洧,浏其清矣”,溱水和洧水,汇聚在郑国境内的河流,冬雪消融,春水涨腻,明亮清澈,河水潺潺欢腾,昭示又到春好时,人们也把对新一年的美好愿景寄予此,顺流而下,带到更远的地方,去分享快乐。“士与女,方秉蕑兮”、“士与女,殷其盈矣”,河流两岸的人们于是得到消息,纷纷而来,尤其是少男少女们,欢呼雀跃,齐聚共同见证青春美好。《传》注解:“蕑,兰也。”在上巳节日中,兰草因香味袭人,蕴藏着自然清淡,被用作灵物,祝福的未知之力。人们用兰草轻蘸溱水和洧水,然后清扬在空中或轻拂己身,以流水洁净身体,再后佩兰而行,以此接受天降吉祥庇护。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女孩也想去,但不想一个人去,又想和那个男孩一起去,羞答答地小心地问着:“一起看看吧?”谁知,傻男孩不明其意,憨直回应:“已经去过一遍了,没有什么意思。”女孩有些小生气,难得的机会,顾不得娇羞:“再去一趟又有何妨?”男孩果然不敢再吱声了,乖乖地顺从。

果然,此次欢聚没有让少男少女失望了。“洧之外,洵訏且乐”,尽情说笑,尽情欢娱,天地间充满了爱和浪漫的甜蜜,醉熏了所有人的脸庞和心灵,“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上巳节即将过去了,又将会迎来新的一天,可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男女之间依依不舍,淡淡的哀伤也袅袅升起,只好采“芍药”以寄之,这并不是花如牡丹的木芍药,古时候在分离时多是由男子将芍药相赠于女子,因此,芍药自古又被称之为“将离草”。芍药馨香营造了柔和的离别,缓冲了分离的不舍哀伤。

上巳节虽然短暂,但是也在人们的心上塑造了美丽的回忆,久久回味,提醒所有人不要忘记这一天,不要忘记浪漫的《诗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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