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樱花飘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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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回,南燕归来,树木返绿,万物复苏。徜徉和煦的阳光下,漫步在花园。几棵樱花树经过寒冬的洗礼,毅然挺立,我怜惜地扶模她躯干,一种不可名状的痛楚弥漫开来。

那是樱花飘落时节,芳菲四月的一个深夜,收到孝义最后一条短信:请不要为我痛苦,天堂里没有痛苦,安心生活,共同祈祷!众多同学收到这条短信,让人伤心,让人痛惜,让人内疚,让人无奈。我黎明时分看到这条悸动的短信,急忙一次次的回复,可再没有音讯。失散多年,刚联系了不久,还没来得及见面,却再也找不到了吗?我坐卧不安,潸然泪下,不能自已,好像一团火焰燃烧着喉咙,我想嘶声力竭地呐喊,恍恍惚惚地跑出家门。料峭的春风拂过,丝丝凉意,不知不觉来到附近花园。一瓣瓣樱花空中飘舞,像雪花一样挥洒,树下铺了一层粉白的地毯。我仰望蓝天,任凭花瓣飘落在脸上,时光无情吗?樱花曾绽放了枝头,绚丽着蓝天,芬芳了草地,带来灿烂笑颜,还没有作别,却匆匆滋养大地。多想捧她入怀,可她有她的归期。泪眼朦胧中俯下身,捡拾一片一片花瓣,手捧着端详着,真想用美丽的花瓣装饰他的坟墓,陪伴他的英灵。

在快而又快,慢而又慢的高三一年,有幸认识了孝义,那时的他聪明机智,清瘦而不乏活力,初到这个班,他让欣儿告诉我说:我特像他的姐姐,认识当姐可以吧?呵呵!我默许了,听说他是一个从小无父母的孩子,怎么可以拒绝?

可是我不曾帮他什么,只是他手捧热水杯放我桌上,把洗好的水果放进我抽屉,把我漏墨水的钢笔修好,当我运动会上摔伤,送上带有耳机的录音机,一次次送我欣喜,帮我解决难题,而我仅仅送上疲惫的微笑。有他这么关爱我的同学,陪伴拼搏的高三,没有感觉枯燥乏味,成为高中生活美好的记忆。

高考前夕,几个要好同学相邀去照相馆,孝义指着灿烂的樱花树背景说:“饱满的花苞绽放吐蕊,人如樱花美”,镜头留下了我们青涩的笑脸。欣神采飞扬地说:“在咱这乡镇,槐花梧桐花抬头可见,何时见到鲜美的樱花啊,谁有幸见到樱花树,一定告知,再相约哦。”分别多年,我一次次地欣赏,那张樱花树下的彩照被摩挲的失去棱角,纸质泛黄,深深地思念,追忆往日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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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周,我要奔赴济宁考试,他送我精美笔记本,写着:山高水长流,永远是朋友,生活不是受苦,也不是享受,而在于每一天都跨出新步!他还用信笺写道:到了外地一定安下心来,调整考场状态……我却没有时间回复他的信件,当同学们都抢着吃午饭,他却帮我收拾书本,抱着厚厚的书,送到学校门口,挥手告别。谁知这一别,竟是永别。

我们无奈地奔赴高考,上大学,找工作……失去联系,听说他到老家找我,而我一直在济宁,曾经写了一封信,寄于他的村庄,却杳无音讯。

纯洁的友情,愈感珍贵,分别十五年了,我想他会出人头地的,是不是娶妻有子了,我们携带全家聚一聚?我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希望找到他的线索,几经打听,得知他的电话号码,兴奋地拨打过去“呵呵,被人想着是幸福的……”多年未见,情义尚存,溜走的岁月,留下的是牵挂。

他工作非常忙碌,快节奏的生活,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我不便打扰他,只是偶尔通过qq相互问安。春节前夕,没有寒暄,发现他深夜拜访我的qq空间,留下的足迹。我说我文笔不好,太对不住观众了。他说我不写他也会来的,他是看心情的。他幽默地留下点评,留下祝福说:树下乘凉不怕有虫子吗?风中舞蹈不怕感冒吗?家里缺少你多赚的金子吗?好好教育儿子吧,让他从政,造福一方百姓。

他关心着国家大事,谁会想到他在病魔中煎熬了九个月了,我一点没有察觉,还向他倾诉烦忧。当欣儿告诉我,他患了不治之症 ,我哪能相信啊?昨天还和我快乐地侃着,还在激励我,还在问候我的工作。

我简直疯了,即刻拨了三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正在痛苦地化疗。这就是网络,文字的交流是快乐,而电脑那边的他是多么得不堪。

我们如往昔一样,偶尔聊天问候,弥留之际,他每句话都备感珍贵。他避而不谈病情,报喜不报忧。我用拙笔书写童年轶事,回忆青葱岁月,畅想未来,或转个笑话,默默祈祷他逃过这一劫。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还能做什么减轻他的痛,拯救他的生命,我也聊以自慰了。

我和同学相约去北京看望他,带着我所有的寥寥的积蓄,带上我们当地特产,也想带上开着花儿的仙人掌,希望他看到绿色的希望,他就像仙人掌一样坚强。可是,他不见我们,当我看到qq签名:相见不如怀念。我彻底失望了,我在飘满百合花香味的商城,在喷泉旁边,泪如泉涌。我百思不解,为何不见?同他北漂的同学,他也隐瞒。

渐渐地我明白了,我不能抱怨他,他有不见的理由,他要我们怀念快乐的高三,不想让人见到他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呀,只想握一下不曾握过的手,给他点点力量,只想让他感觉温暖,好多人离不开他,要有坚持的勇气。他说自己调整的没啥了,会有高高兴兴、轻轻松松见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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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四年,四月十日晚十点,他留下四个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是他的爱妻告诉我,傍晚,如往昔傍晚,他让她回家休息,习惯自己留在重病室。九点多,爱人接到病危电话,匆匆赶到,他挣扎着,抗衡着,昏迷 地望着她,靠近她,想送上最后一个吻别,然而,无情的死神拽着他......

是他也只有他留下这样的遗言,直到最后他才感觉自己不行了,活着他是行的。他扛着家中的一切,扛着他的事业,为了报答养育你的姐姐,要二十年三十年的,他却提前地报答 了,为她们买车买新居……都说他有出息了。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他直接奔赴父母去了,将父母所生之躯送归父母身边,分别二十多年,愿他父母还能认出他长大的模样,紧紧将他纳入膝下。

他没给爱妻留下负累,患病后,自知不久于人世,坚决不要孩子,房贷也已还清,一路自立自强拼搏,而立之年,本该享受青春年华,可是他撒手人寰,何不让人疼惜,痛惜。

记得一次,我调侃说荷叶上露珠是你的汗水吗?他说是血汗,不是汗。我当时不能理解,不是战争年代,不需要流血啊?万万没有想到他流着血,直到最后干涸。

落叶归根,愿他安息吧!希望天堂里没有痛苦!英魂且驻!老同学四面八方赶来,为他送行,病中拒绝探视,就允许我们在家乡这方热土送别吧!

樱花悠然飘落,枝头的鸟儿哀鸣,倾述着留恋与不舍。美好的春光没有樱花的点缀,黯然失色,怎不让人遗憾怜惜?我的同学胜似姊妹,感恩相识相知相助,他的人生如樱花般短暂,来去匆匆,忘我地工作,无私地奉献,如他名字代表的意义“有孝有义”,怎不让我们伤怀悲恸呢?多少个不眠之夜,我一次次的虔诚祈祷,一次次跪拜,一次次的梦里相见,一次次期盼樱花树下的相约,等待欢聚时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坚强挣扎终究没有战胜多桀的命运,没有成就心愿,让人抱憾终生。我拿什么祭奠?樱花归根,滋养大地,愿孝义在贫瘠的故土,闻到樱花的馨香,温暖他的凄凉,捎去我们的问候,减少他的孤寂落寞。

古人所说“惜花常怕春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樱花飘落,明年还会绽放,他在哪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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