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办公楼里有几家不同的单位。那天中午去负一层的食堂吃饭,和几个同事进了电梯后,有一个同事姗姗来迟,我们中的一个便帮他按着开门键等他。这同事刚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前,另一单位的一个女员工匆匆冲进来,嘴里一面说着:哎呀,居然还赶上了,我都以为肯定来不及了。电梯里突然有另一个中年女子非常自然地接口:是我望见你,帮你按着电梯等着你呀。这最后冲入的女员工感激地冲着中年女子笑着道谢。电梯里她们俩是一个单位的,其余人都是我们单位的。我们所有人都缄口不语,谁也没说什么。然而我心里暗暗想:这如此娴熟捡顺水人情的女人,不足以为友。
周末参加书法小组活动,同行的有一位孕妈妈。大家自然自觉地照顾她,安排了顺风车搭她同行,正好和我搭了同一辆车。过去时候,因为她家不太顺路,所以她先坐地铁到我家附近地铁,然后我们共同搭的那位朋友开车到地铁口兜上我们同行。回来时候,大家规划路线。其时已经夜里,孕妈妈说仍旧回到上车点的地铁口她打车回家就好,免得开车的朋友太兜。我说你一个孕妇不要再奔波,让开车的朋友直接送你到。开车的朋友说,我先送孕妈妈回家,再送涓子到家。于是按这个路线走。孕妈妈下车后,开车的朋友说,涓子不好意思了,让你跟着我就多兜了一阵,不过不这样的话,先送了你回家,她肯定也要跟着下车。我这样安排,你不介意吧。我说怎会,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平时负责给校友会的校友安排生日蛋糕。平日里,通过网络订蛋糕非常方便,春节期间,开张的蛋糕店都没几家,更没有能送的。然而我们校友会的会长生日恰好是在初二,而他家在惠州。我电话和他商量怎样送蛋糕。他说初二那日,有老同学从老家过来,初二正打算带全家人和朋友一家到深圳走走看看,中午就在福田找个酒楼吃饭。于是和我约好那天订个蛋糕直接送到那家酒楼去。然而订蛋糕前一日他又电话我,说蛋糕不要订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临时他家人有事不一起来深圳了,初二就只有他一人过来陪朋友一家。因为已经是春节,朋友老家远道来,他自然要陪。但是因为春节头几日他都陪朋友一家人,朋友一家已经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他们知道初二当天又是他生日,他生日也没能和家人一起庆祝而在陪朋友,只怕让朋友觉得更过意不去,不如别让他们知道了。
真的情义,都是春风化雨般的无声滋润,而不是刻意招摇的展示。
何止是情义,那些所有需要刻意昭示的美好,通常都有需要着力掩饰的不堪:酒席上刻意避让到一边表示听不得场面玩笑话的女人,偏偏是暗地里婊气最足主动宽衣手段不堪的绿茶;得志者身边最擅长谄媚最动情地表达忠心最肯服低做小的下属,实际是一朝落魄时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最喜欢吹嘘家产万贯花钱如流水豪气干云天的土豪,往往是买单时半天掏不出钱包的怂包;一张名片印满董事长总经理ceo乃至ufo之类夸张头衔的名流,很多是虚张声势的混混……
真正美好的灵魂,都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清浅姿态点亮人心。
何须疾风知劲草, 于细节处见人品。相处久了,一些不经意流露细节,早就彰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