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咖喱从小就性子烈,不像这个镇子上的人。邻居的孩子都不愿和她一起,她倒也没什么所谓,成日一个人,游游荡荡,自在欢乐。
除了白饭。
大家都说白饭一定是脑子坏了,怎么就被这小妖精迷上了。
可白饭谁也不听,整日跟着咖喱,傻乎乎的不说话,咖喱捉弄他他也只是笑。
白饭见咖喱第一眼的时候,就打心眼里喜欢。那天咖喱穿着一件姜黄色的裙子,赤脚在河边走,手里握着几颗石子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朝河里扔着。她回头看见白饭,冲他挑眉地笑,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上下交错在一起。
“你最好离我远一些,不然可不会有什么朋友。”
“咚” 石子儿落进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白饭没说话,一直盯着水面的涟漪渐渐又平展开来。
(二)
从那以后,白饭就整日的跟着咖喱,也不上前说话,就是远远的看着。咖喱捉弄他笑他,他就也笑。有时咖喱为了甩开他,故意往人多的集市走,他也不气,就努力的跟着,直到咖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咖喱妈在镇子上有个小杂货铺,生意出奇的好。白饭找不到咖喱的时候,就去店里,帮着理货,提重物,闷头干活儿。咖喱妈总是临了给倒杯水放在桌子上,白饭总是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抹下嘴角,冲着咖喱妈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
“你这孩子,还真是傻乎乎的。”
白饭干完活就走,也不多待。在镇子里到处晃,找咖喱。
他觉得咖喱迷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白饭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咖喱的时候身上每个细胞都在跳动,像烟火一样要绽开来。
(三)
十月底的时候开始冷了起来,马上立冬,天气转化的太快,说冷就冷了。杂货铺的生意有些淡了,咖喱妈早早地关了门。
那天傍晚,白饭在杂货铺后面的树下等了好久。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白天咖喱悄悄在他耳边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咧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
“今晚七点,杂货铺后的树下。要是准时来,我以后就再不躲你。”
冷风刮的手指尖变得通红冰凉,他也一动不动就呆呆站在树下,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咖喱笑着走到白饭面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偏向一边,眼看着咖喱越来越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白饭慌忙退后两步,肩膀碰到了树干上。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咖喱直勾勾地盯着白饭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说话呀。”
这没由来的突然提问让白饭慌了神,他紧张的看向别处,紧抿着嘴唇,握紧的指尖泛着青白色。
“我知道你喜欢我,”咖喱轻声地笑起来,露出嘴角边浅浅的梨涡,“我也喜欢你呀。”还没反应过来,咖喱张开的双臂就紧紧环在了白饭的腰间,抬头望着他。
那是白饭第一次抱咖喱。
她长长的睫毛上下交错着,和第一次见时一样,只是咖喱没再冲他挑眉地笑。
竟然有些温柔。
白饭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跳的特别快,体温也渐渐升高,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要冒出热气来。咖喱身上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从鼻腔钻进白饭身体里每个细胞,迷香里透着甘甜,白饭觉得头晕晕的,耳朵嗡嗡直响,他看着怀里迷人的咖喱,整个身体都在渐渐膨胀,忍不住低下头去,他感觉到咖喱身上的柔软与香气越来越近。
“叮”
今天周三。
男人照例缓缓从微波炉拿出一盘冒着热气的咖喱饭。
饱满剔透又绵软可口的米粒上裹满了深姜黄色的浓郁辛香的酱汁,男人用勺子狠狠地舀了一勺送进口中,臂弯处卷起的衬衫袖口皱了起来。
咖喱饭还是要一个人吃才对。男人心想,紧接着又一勺送进口中。
外面天色渐暗,窗外面对楼房间的灯逐渐亮了起来。楼下马路的嘈杂声,鸣笛声也逐渐清晰。初冬的风从窗子缝钻进来,有些冰凉。
“唔,咖喱酱果然是白饭杀手。”
男人吸了吸鼻子,扫光盘子里最后一颗沾着浓郁酱汁的米粒。
锃亮的不锈钢勺子碰到盘子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