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聂隐娘》有感
——一个人的孤独与坚守
初读唐传奇,已折服于唐人思觉的奇幻。
隐娘的故事,有蒙太奇式的晦暗底色,结局却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明朗质感。
隐娘是极度孤独的,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被隐藏的五年时光,将她打磨成近乎从不向往喧闹的铁血杀手。
作为一名道行高深的女刺客,她是孤独的。
每时每刻,她都必须要抑制住自己的怜悯之心,杀人如麻,取下人头在她眼里已经如挥一挥手一般简单。她需要潜伏在暗处,伺机给敌人致命一击。“拽处于堂之下,以药化为水,毛发不存矣。”故隐娘杀人,顷刻灰飞烟灭。
隐娘并非生来铁石心肠。曾有一次,隐娘行动晚归,尼问何故。隐娘答道:“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便下手。”这是电影《刺客聂隐娘中》舒淇饰演的隐娘为数不多的台词中最令人动容的一句。即使修炼过积年的寒术,即使已经取下过无数人头,在人性最柔软的深处,隐娘留藏着一份早已被自己遗忘的动容。
作为聂家的女儿,她更是孤独的。
年少离家,归时双手已沾满鲜血。既与田季安青梅竹马,缔结婚约,归时郎君已心属他人。因为与魏博的利益关系,聂家也牺牲了隐娘的爱情。原来隐娘并不是被掳走,而是被至亲之人送到那个杀人嗜血的魔境。在聂家人的眼中,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抵不过家族利益,隐娘心底那仅存的关于亲情的动容,在此刻也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隐娘所愿的归宿不是刺客,她也不属于聂家,甚至她不属于那个时代,不属于任何一个平行的空间。她的孤独是一种大孤,已经超脱了世俗对孤独的理解范围。在孤独中,她依然坚守。她不愿魏博大乱,不愿生灵涂炭,因此不愿刺杀田季安。她心中有一份对情义的执念,因此与恩师决裂,从此下山。
在深渊一般的黑暗中,她依然向往着爱,渴望被爱。唐传奇开放式的结尾,留给我们无限遐想。于我,我愿意相信,隐娘最后与墨镜少年于林深不知处,遥望明镜台。
如果可以,我想为聂隐娘添上一个结局。
于千百年后,遇隐娘。貌若当时,甚喜相见。隐娘一袭黑衣,佩一把宝剑。眉间再无漠然之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