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入门第一编:人物林林总总
先说一件小事。
有一年参见一个专业会议,讲课的老师是讲发明的。这个内容似乎不太受与会者欢迎,场面有点冷清。讲课的老师为了活跃气氛,抛出一个问题:“在座的哪位知道《红楼梦》一共多少字?”听课的都是老师,学中文的也不在少数,大家一阵窃窃私语。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中国的读书人没人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答对了,不稀奇;答错了,惹人笑。
讲课的老师一看场面还是有点冷,干脆点名提问了。他用手一指会场:“那个穿红夹克的老师,你来回答?”也怪我,那天穿了一个颜色亮丽的夹克。我一看,前前后后的老师都看我,不站起来是不可能了。被逼无奈,我站了起来,稍一思索,很干脆地回答:“大约100万字。”讲课的老师拍案赞叹:“好。”
我准备坐下了。谁知还没完,他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还有呀?我心里暗暗叫苦。于是,我把自己推断的过程讲了出来:“我读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红楼梦》,分上中下三本。看一卷的厚度,估计是一部一般长篇小说的厚度。一般的长篇小说是30万字,三本30万字的,差不多就是90万字了。”讲课的老师又问:“那为什么是100万字呢?”我接着说:“《红楼梦》是章回小说,一共120回。老舍先生的长篇小说《四世同堂》是100回。老舍先生谈《四世同堂》的写作时说他计划写100回,每回1万字。那么,一百回就是100万字。根据这个来看,《红楼梦》可能是120万字。两方面考虑,一个90万字,一个120万字。我得出的结论是大约100万字。”
讲课的老师顺着这个例子开始讲思维的问题了,我也暂时解脱了。
《红楼梦》是一部大书,仅从篇幅来看也是。初读《红楼梦》原作要注意的问题,容我逐一道来。
1.选择版本
市面上各种版本都有,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版本公认比较权威。
2.了解人物及人物关系
《红楼梦》篇幅长,人物多,内容复杂。就说这个人物多吧,那可真是有一说。有专家统计指出,全书975人。其中有姓名称谓的732人,无姓名称谓的243人。这么多的人物,还不把人烦死?初读,谁跟谁是什么关系都搞不清,怎么读?
其实,作者也知道书中人物比较多。于是,通过《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林黛玉抛父进京都》等章节,着重介绍了人物,也介绍了人物之间的关系。
首先,我们可以通过《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中的“护官符”记住《红楼梦》中写的四个家族——贾,史,王,薛。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当然,集中写的是贾家。贾家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宅子够大。《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中对荣宁二府的环境有所交代,对贾母贾赦贾政等人的住处也有描绘。贾家富贵的来源,看此篇对荣禧堂的描绘可知。
百度一下“荣禧堂”。
《红楼梦》中,荣禧堂是荣国府的中心建筑。
荣禧堂在荣国府“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抬头迎面“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彝,一边是玻璃{台皿}。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下面一行小字:“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三个大字“荣禧堂”是皇帝亲笔“书赐荣国公贾源”的,下面是皇帝的印章:“万几宸翰之宝”。这在当时社会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对联是王爷给题的,还客气地称“弟”,可以想见贾家当年势力多么煊赫。
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是亲兄弟,曾随皇帝出兵,兄弟二人都受封国公爵位。哥哥贾演封宁国公,弟弟贾源封荣国公,两家府第相连,就叫了宁国府和荣国府。“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故事主要要发生在荣国府,宁国府也有干系。
贾府人物关系树状图如下。
还有更复杂细致的人物关系表,入门阅读先知道这个就可以了。
贾家按辈分是代字辈:贾代儒、贾代化、贾代修、贾代善。文字辈:贾敬、贾赦、贾政、贾敏。玉字辈:贾珍、贾琏、贾环、贾瑞。草字辈:贾蓉、贾兰、贾芸、贾芹。贾敏是林黛玉的母亲。贾宝玉也是玉字辈。和贾宝玉平辈的贾家女子是元春,迎春,惜春,探春。谐音“原应叹息”。
《红楼梦》叙述的是一个四世同堂的贵族家庭由"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走向衰落的故事。从宝玉的角度看,上有祖母贾母,父亲贾政,母亲王夫人,同辈有做妃子的姐姐元春,寡居的嫂子李纨,异母妹妹探春,异母第第贾环,姨表姐宝钗,姑表妹黛玉,侄子贾兰。真是一大家子人。
《红楼梦》又以写女性见长,曹氏欲为平生所见的闺阁女子立传,所以金陵十二钗不能不知。十二金钗: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李纨、妙玉、王熙凤、贾巧姐、秦可卿。其中的秦可卿,妙玉,李纨,巧姐容易混淆。稍稍注意即可。中国邮政曾经出了一套《红楼梦》邮票,看看也挺好玩的。
图片有点小,遗憾。按照顺序是:黛玉葬花,宝钗扑蝶,元春省亲,迎春诵经,探春结社,惜春构图,湘云拾麟,李纨课子,凤姐设局,巧姐避祸,可卿春闲,妙玉奉茶。林黛玉,薛宝钗只值4分钱,有点便宜呀。别急,还有一张小型张,这张在这套邮票中最贵——因为有《红楼梦》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物。
T69是1981年发行的邮票,有点历史了。从这些邮票的主题,也可以了解到部分红楼梦的故事。
第五回“ 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尤为关键,是全书的关节之一。
宝玉听了,喜跃非常......竟随了仙姑至一个所在。忽然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又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么?”仙姑道:“此中各司存的是普天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乃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舍?又再四的恳求。那警幻便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写着对联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中,只见有十数个大橱,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有各省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家乡的封条看,只见那边橱上封条大书“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尔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
正册所录女子,即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中有图,有诗,注明了这些女子的命运。
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中所录的女子为丫鬟,具体是:晴 雯(情灵), 袭 人(情切), 鸳 鸯(情拒),小 红(情醒) ,金 钏(情烈), 紫 鹃(情慧),莺 儿(情络), 麝 月(情守), 司 棋(情勇),玉 钏(情怨), 茜 雪(情谅),柳五儿(情失)。
贾宝玉,林黛玉无疑是《红楼梦》的主角。宝玉和黛玉是姑表亲,宝玉比黛玉年长,所以有宝哥哥,林妹妹的称呼。另一个重要角色是薛宝钗。宝玉和宝钗是姨表亲,宝钗比宝玉年长,所以有宝姐姐的称呼。
最后,第五回的几个曲子也很值得欣赏,特录如下。
【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聪明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命名为《红楼梦》的套曲,仅仅看曲牌名,【引子】【终身误】【枉凝眉】【恨无常】【分骨肉】【乐中悲】【世难容】【喜冤家】【虚花悟】【聪明累】【留余庆】【晚韶华】【好事终】【飞鸟各投林】,也可以感受到全书风貌。
此曲声韵凄惋,销魂醉魄,结尾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已经预示了这是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