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的春天,我爸和我妈妈借同事搭线认识了,顺便解释一下,我爸我妈是校友那时候毕业当然还是分配,不过两人不是一个部门,我爸是搞技术,我妈是检验那一块的。”我点燃一支烟懒洋洋地说着。
艾米显然兴致很高,对我接下来或许是编出来的故事保佑极大好奇。当然我也不否认就算我说我讲的事情是假的艾米还是会很有兴趣。艾米说我这个人本性不坏,有点小才,应该感谢这被赋予的语言才华,所以“不要浪费,要么写给我看,要么讲给我听”。我当然是非常讨厌这种事情,不过完全没有办法。
需要提到的是,艾米是个坚定的无烟主义者,在我把烟递到嘴边的瞬间我就立刻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
“掐了!”艾米脸变得很快。
于是我开始继续我的故事:“二十几年前的春天,我爸和我妈认识了对方,而在此之前,两位还是单纯的学生与工人,你就明白我的降世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我爸当时还只是技术员,做一些维修调试的工作,你也知道那时候的机器比起如今天繁琐枯燥但简单很多,以他可以生下我的基因来看,这绝对是浪费他的才华,但你要了解那时候,不像现在可以跳槽什么的。”
“大概我妈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和我爸 开始交往,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打算投资一条潜力股……好吧,其实现在落在了我身上,她不太满意我爸现状。而这一点我妈当时就已经预感到了。当然我妈从来没有认真投资过什么,一把年纪还是不怎么靠谱。”
艾米鄙视地打断我:“哈,你意思你比叔叔了不起喽?”
我当然还是依旧无比淡定:“没这话吧,你自己说的和我没关系。”
“切,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上课写小说的事情告诉阿姨,叫她认真投资一下呢?”
“免了,你别老是打断我,”我继续我的故事,“我爸是标准的理科生,没有什么浪漫情怀,你要知道这绝对会让女方感到无聊的。”
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她继续打断我——正好可以让我好好想想下面要怎么说。
“就大概这么几个月吧,我妈自然是有点厌倦了,这时候她做了一件很有建设性的事——她跑回她妈那了。”我翻了一下白眼,“我知道你想说问什么,我妈妈的妈妈也就是我姥姥住在乡下,坐车至少三个小时,我爸绝对不认识那里,他只知道怎么去那里的镇子上。”
“欸?”艾米很惊讶,“阿姨这么做是干什么?”
“大概叫作死吧,她跟我讲这是考验,如果我爸找不来大概就结束了,我看这明明就是谋杀未遂——她几乎干掉了我!”
“所以叔叔找过去了?”艾米问我。
“嗯,不然你以为谁在这里给你说故事听。”我面无表情地说着,“我倒是非常佩服我爸,连回程的钱都没有就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找女人,这种精神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色心。”
“啥?”
艾米表情告诉我她逻辑有点跟不上我了。于是我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抛开身份来看,这就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脱线女神和一个理科僧谈恋爱,结果女神说她回家了,然后消失了……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明白,理科僧失恋了。
于是艾米恍然大悟:“然而叔叔不止锲而不舍地追到那女神住的街区,还找到了女神!”
“bingo!”我打了个响指,“于是第二年春天他们结婚了。”
“嗯……”艾米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叔叔是怎么找到地方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误打误撞,也许是问到了,”我松了松肩,“或许这干脆就是我编出来的。”
“你可恶!”艾米听了最后一句,立刻凶巴巴地对我叫喊,“明明这么浪漫,都被你破坏掉了。”
“浪漫吗?”我目光散漫,看向窗外,窗外的桃花正好开了。
对哦,又是春天了呢。
“或许不是我编的也说不定呢……”我喃喃着,忽然想起意见是,便问道,“艾米今天怎么吃?”
“唔……食堂吃厌了”艾米苦恼了,“想换换口味。不过……”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请你吃好吃的东西吧。”
“你个走读的今天不回家吗?”艾米奇怪了。
“回家?”我轻轻说,“他们不在家呀。”
“不在家?”艾米睁大漂亮的眼睛,“难道?”
“不知道……”
“呀——告诉实话我会死啊!”艾米狠狠踩了我的脚,表情凶巴巴地,扭头走掉了,“中午叫你大出血!”
看着美丽的身影离去,我嘴角不由泛起微笑,我的故事当然没有讲完。
就像我明明可以一个人吃饭却会问你怎么吃,就像我爸追寻我妈到陌生之地。过去我一直是一个人,寂寞还是我的领地,可是一旦尝到这些不属于寂寞的感情,我就失去了寂寞的领地。
我爸肯定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追过去。可是这样的事说出来就没劲儿了,当她们想明白也同样没什么意思了。
对于她们来说是故事对于我们只是个事故。
春天又来了,我又不得不收拾早已失去的寂寞,这事倒还不怎么无趣,我还可以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