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冷风中

初冬时节,冷风的肆虐让枝梢泛黄的树叶招架不住四散在空中。三水骑着那辆款式老旧的山地车,披着那件已经服役了二十年有余的机车皮衣,背着那个布满岁月痕迹的机车包,戴着一副手背镂空的骑士手套,在落叶律动的旋律中,费力的骑行着——三水是一名机车党,却少了机车和头盔。

三水的机车和头盔,在上一段恋情的终点被他“遗弃”给了EX——她叫木雅。说起木雅,她是一名舞蹈教练,而她自己却不允许别人说她是“Coach”,而必须称她为“Dancer”。至于原因,木雅说教练都是中年人,而她还是少女。三水与木雅的结缘,是在一次舞蹈课上。那年,三水和同事们为了准备公司里的舞蹈比赛,就报名了舞蹈班以求别现眼。在第一节课第一次见面时,三水和木雅就被彼此深深的吸引了——木雅一身专业的舞蹈训练服,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而三水则是一身机车装配以特意修饰过的毛寸发型,时尚炫酷的个性令人心潮澎湃。当干柴遇到烈火,足以燎原——他们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成功搞在了一起。

与三水在一起后,木雅的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每逢周末,三水总是骑着那辆N手的川崎ZX-6R,骑行近两个小时,载着木雅去渔村吹海风吃海鲜。两小时的车程漫长而无趣,路边的景色宜人,却被疾驰而来的风吃散了兴致。一路上,木雅安静的依偎在三水的背上,双手搂着三水的腰,头转向一边,微微眯着眼睛,头盔外的长发被风吃起,感受着这静谧的幸福。宜兰的冬天气温已下降到10度以下,为了应付这幸福却寒冷的车程,木雅褪去了平日里端庄优雅的淑女装扮,转而像三水一样,一身机车装扮,性感而炫酷。三水也合时宜的送给了木雅一款单肩机车皮包,他说这是“机车党”家属的必备装备之一。

宜兰的梗枋是著名的渔港,每到周末来这里的人就络绎不绝,各种小吃更是让人流连忘返。常常有人问三水,你是用什么抓住了木雅,三水就会说,是梗枋的“莧菜鱼勿仔鱼羹”抓住了她。的确,女生天生就是吃货啊,那些华丽光鲜的衣服,不过是掩饰她们吃货本性的工具而已。木雅也是一样,尤其是莧菜鱼勿仔鱼羹是她的最爱。不过她有些特殊,因为她是一个“Dancer”,保持身材很重要,所以一直以来她在饮食上都非常的克制。这长久以来的压抑,因为三水,似乎突然之间有了释放的理由。而且,事实往往证明,被压抑的欲望一旦得到解脱,便一发不可收拾。木雅跟三水,誓要在梗枋吃遍所有宜兰县的小吃才肯罢休,他们说,吃光宜兰县,就“杀向”台北,甚至计划好了未来去台北定居。

梗枋的美味俘获了宜兰人的味蕾,而质朴的渔港风情,则给予了习惯都市繁华喧嚣的人们难得的安逸与平静。走在梗枋略显狭窄的街道上,处处弥漫着海鲜的鱼腥气味,以及各具特色的各式小餐馆。当然,还有那些像三水这样常来光顾的机车党们的轰鸣声。三水和木雅在享受了美味的慰藉之后,把机车扔在了餐馆门口,迎着海风沿着海岸线漫步在这海天之间。木雅左手挽着三水,头微微的偎着三水的肩膀,细声细语的诉说着对彼此的浓浓爱意。

梗枋的夜晚很安静,渔民们忙碌了一天,早早入睡。而像三水这样的不速之客们,夜晚才是生活的开始,他们夜晚会相约来到梗枋的公路上飙车。夜晚的他们卸下了白日里的枷锁,肆无忌惮的在路面上驰骋,他们不是飙车,而是宣泄,宣泄着人类与生俱来却被虚伪的隐藏起来的贪婪与欲望。此刻,木雅也卸下了舞蹈带给她的稳重与端庄的气质,她疯狂的叫喊着,享受着这轰鸣声带给她的快感,此刻,她无需隐藏,无需隐瞒,她天真活泼却也疯狂的真实自己。

在三水和木雅在一起第三年的一个周末的晚上,依然在梗枋公路,三水和木雅尖叫的声音最后一次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响起。

三水说,在那之前,他以为,与机车有关的一切,诠释着自己的个性。而现在,他说,他的个性,就是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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