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的身体已经凉下来了。
林冲提着高衙内的首级离开了——至于是拿到妻子墓前了,喂狗了,还是当夜壶了,这些不在武柏的考虑范围之内。武柏擦净武松身上的血迹之后,抱着他静坐了很久。
武柏忽然站起来,抹了把眼泪。
潘金莲被推到武柏面前时,梨花带雨。
这是很奇怪的体验。
高家和西门家的家丁层层叠叠地围着他,站满了方圆几丈。
刀枪剑戟,肌肉如云。武柏一个人被上百人围在中间。但此刻没人会联想到穷途末路、四面楚歌之类的词儿。
当武柏低声说道:“潘金莲给我过来。”
马上就有人恭恭敬敬地把潘金莲“交”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梁山好汉在外的凶名,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眼睛深处的那团闷烧的火焰。
潘金莲说:“武柏,我好想……”。
武柏大声喝止道:“闭嘴!”
潘金莲马上就不说了,只是低低地啜泣。她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武柏,又飞快地低下头。
有时,两人的目光接在一起,潘金莲马上畏惧地移开视线。
武柏目光冰冷。
武柏:“你这女人,我大哥最是不喜。但可怜我大哥,活到十八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你……你就嫁给大哥,随他去吧。”
潘金莲哭出声来:“可是我想嫁的是你啊,武柏!”
武柏:“嫂嫂,请自重。”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看潘金莲的目光都奇怪起来——今天无论如何收场,这姑娘的名声可就……啧啧。
在这画风越来越诡异的当口,一个被遗忘很久的人站了出来。
“呔!”一声先声夺人,将场内所有人都目光吸引。
六十七岁的清河县首富,西门大官人站了起来。
蒙东京来的高衙内关照,今天是他西门大官人纳第九房小妾的好日子。但此时此刻全场的中心却不是他。
对一个惯做全场目光焦点的人来说,这得是多大的伤害?
此刻西门庆手中提着两把家丁手中要过的钢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惯使武力的人——毕竟那么多家丁不是摆着看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西门庆心想。
他学着昨天看的戏里的那名武生做派,大叫:“哇呀呀呀呀呀——”持着双刀冲向了武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武柏面前,气势汹汹。
“啪——”武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咣—当—”两把刀掉到地上。
西门庆保持着嘴巴大张的状态,一头栽倒在地上。
武柏两步走过去,捡起地上钢刀,发力往下一掼。
西门大官人被穿胸而过。
“咦?”武柏抬眼往后一瞟,却不见潘金莲的身影。
正疑惑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快步上前,捡起地上另一把利刃,在武柏反应过来之前,便捅进了胸口。
“你!”武柏目眦欲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他不是正想杀了潘金莲,让她随大哥而去吗?
武柏在狮子楼站了一天一夜,三具尸首就躺在他身边。
没人敢打扰他。
一天后,西门家家仆再来,已人去楼空。
唯有狮子楼墙上血红的一行大字。
“杀人者,行者武松也。”
终
景阳冈。
“这几年江湖上,行者武松这个名号,越来越响了。”酒肆中,食客甲卖弄着见闻。
“是啊,很多人都见过他在江湖中四处行走,匡扶正义,除暴安良。”食客乙附和道:“不求名,不求财,不为他梁山拉拢人心。”
他又不确定地问道:“武松是梁山上的好汉吧?”
甲答道:“这可说不好……梁山泊都垮了多少年了?就算是,他也不会跳出来承认的吧?”
乙:“都是招安惹得祸诶……你说这梁山大好局面,为什么要接受招安呢?”
就在这时,远处山路上行来一壮硕的汉子,他径直来到两食客面前,低声询问道:“两位,敢问这景阳冈上可是有恶虎作祟,劫食路人?”
甲拱手热心答道:“正是,这位兄弟,若想前往山下清河县,可从右边小路绕行,便可保得安然无恙了。”
“不。”壮汉向前一步,对背后两名食客道:“明日这景阳冈伤人恶虎将不复存在。”
甲乙两人用一种“我就默默看看你装逼,我不说话”的眼神目送壮汉走远。
突然。壮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背后的甲乙二人高声道:“记住,我是行者武松。”
武柏
可能是那年在西门庆家后巷挨揍受了刺激,大哥从那时起就总想着要扬名立万。要当行者武松,杀人者武松,风流才子武松春光灿烂武松。
习武多年,我终于在江湖上替大哥闯下了不小的名号。
今天,是时候实现大哥的最后一个梦想了。
我要打虎了。
(完)
无戒365天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2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