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场旷日持久自我较量的战役,在这场战役里,你赢不了任何人,唯一能赢的是你自己。
我以为我永远不能释怀,但是当我能够坦然地把这段往事说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放过自己的感觉真好。
1.
在朋友的婚礼上,见到了六年没有见过的你,突然一个念头把我吓了一跳,算上大学四年,我已经把你藏在心里将近十年了。十年,对于一个青春正好的姑娘来说,能够发生多少美妙的故事,但是没有,这十年,我只上演了一幕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要是以前的我,在这种场合看到你,一定会落荒而逃,但这一次我没有,即使你佳人在侧,我也能波澜不惊了。在不期而遇的眼神交汇中,我终于有勇气对你坦然一笑了,这一笑,我十年的委屈和辛酸终于一笑置之。
很庆幸毕业后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让我能够随时随地的回到学校。这所大学,是我和你唯一一个有交集的地方。我已经记不清毕业后我回来过多少次,每次都是为了追忆自己那段苦不堪言却又乐在其中的暗恋岁月,呵呵,我竟然把怀念,搞得比经历还长。而这次,我是来告别的。
田径场的晚风依旧那么凉,在婚礼上喝得微醺,坐在台阶上,任晚风轻抚,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过。我脱下高跟鞋,放下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抬头看着天空,突然发现,今晚的星星好亮呀,比十年前那个下午的你还要闪耀。
2.
九月的太阳已经退去了的炎热,知了依然唱着最后的绝响,点点金黄的月桂送来馥郁的花香,偶尔掠过的微风撩动着年轻学子初来乍到的心,我在人群里,一眼就望到了你。好美的画面,好奇妙的相遇,就像几百年前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的那次遇见,有遗憾却不失美妙。
在熙熙攘攘的文化广场,你站在动漫社的招新摊前,不厌其烦的的解答着每个相似的问题。哪里会有那么多问题,那些女同学不过是奔着你去的。在我看来,她们那些虚心好学的态度都成了不怀好意的勾搭。
那是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短发,讨厌身上的帆布鞋、牛仔裤和白T恤,那曾是我认为最舒适的装扮。而此刻,在那么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面前,我却简单的像个男孩子。我站在人群外,没有勇气走过去。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子,在所有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总是会不知所措。
那一年我大一,情窦初开。
3.
什么是暗恋?屋外狂风暴雨,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这就是暗恋。
你是法学院的学霸,成绩榜上永远的第一名;你是动漫社的副社长,你的漫画永远是漫展上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你是所有女孩幻想的初恋模样。
我还是没有加入动漫社,我的自卑和胆怯,让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我弄到了你选修公共课的课时表,每次我都会坐在你斜后方第三排的位置,这样我能清晰地看到你的侧脸,能看到你用铅笔在白色的的稿纸上幻化出一个个有趣的卡通人物,我在心里窃喜,原来你上课也会开小差。
我会在每周三上午十点的图书馆等你,我坐在离你五十米远的地方,假装在看书,眼里心里却全都是你。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次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正好在下雨,你没带伞,站在楼下等雨停,我站在你身后十米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把伞,握得我自己的手都疼了。我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被妈妈惩罚时一样的紧张,当我鼓起勇气准备走向你的时候,你的同学把你接走了。看着雨中的你,我幻想着从电影里看过所有关于雨的关于爱的浪漫桥段。
学校四个食堂,四年来我只去三食堂,那里离你的宿舍最近,也是你常去的食堂。我自导自演了所有的巧合,却始终只能远远地坐在远处,看着你偶尔跟室友一起开玩笑,偶尔温柔的跟女生聊天,偶尔一个人认真的吃饭。在食堂总会碰到那么几个熟人还跟我打招呼说好巧,其实哪有什么好巧,只不过是我别有用心的等待罢了。
4.
读《神雕》时,最爱的是郭襄,最气的也是郭襄,明明知道所有的不可能,却还是付出了所有芳华。
我大二的时候你大三。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不论是在图书馆还是在食堂,我都会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女生,跟你很匹配的女生。虽然我很难过,我告诉自己应该讨厌那个女生,可现实又让我不得不承认,只有那样的女生才足以和你相配。
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一年来,我只是从短发变成了中短发,额前依旧是厚厚的刘海,衣着的品位依然没什么进步,虽然青春,但不施粉黛的脸上终究少了那么一丝丝光彩,那一刻,我开始想要改变。
那一年,我买了第一双高跟鞋,穿在脚上的滋味和心里的滋味一样不好受。室友说,美丽是需要代价的。是呀,这世界上什么不需要代价呢,连喜欢你也是一样的。
那天在教学楼的楼道碰到你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那次是我离你最近的一次吧,我从你身侧走过,闻到了淡淡的柠檬香,原来你也喜欢柠檬的味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我的窘迫,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心虚的我脸烧得自己都觉得热。后来我才知道你经常会在教学楼的楼道里练习口语。从那天起,我也经常去楼道里蹲点,每次你都在七楼的楼道,而我坐在九楼的楼道,就这样听着你清脆的蹦出每一个单词。这也是我的小窃喜,因为在这里,在这个逼仄的楼道空间,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这种秘密的陪伴,是我自己假想的浪漫。
5.
三年来,我一直跟随着你的脚步。在室友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好学生,我每天准时吃饭,不论刮风下雨都去图书馆,选修课也从不迟到,大二就过了英语六级,而且人也越来越有光彩。是的,她们看到了我的努力,却不知我为何而努力。这暗恋岁月里开出的花朵,只有我自己知道香不香。
听到你分手的那一天也得知了你要出国的消息。不知不觉你都已经大四了,三年过去了,原来我对你的喜欢那么绵长。我终于知道你为何那么苦练口语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未雨绸缪。我不知道你分手的原因,想必你要出国也是其中之一吧。我是该窃喜呢还是该悲伤呢?而我又以何种身份去喜你的喜,悲你的悲。
你毕业的那一天,我站在远处,看着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有眼光的,喜欢一个这么优秀的人。离别会带来下一站的惊喜,却也得狠心告别过去的欢喜,你和老师同学一一拥抱。那一刻多羡慕你的同学呀,能够名正言顺的和你拥抱,我站在远处,心里只能默默祝福你一路平安,前程似锦。
那天晚上,我像一个丢失了心爱娃娃的小女孩,坐在田径场哭得撕心裂肺。我以为,你走了,我那漫长的暗恋终于可以结束了,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另一个漫长的开始。
6.
大四毕业,我保送本校的研究生,原本想直接参加工作的我选择了继续深造。因为我还抱着一丝希望,你留学归来会回到学校来任教。你肯定不知道,我的读研方向是法律系,这样我感觉自己和你又近了一步。
我通过网络找到了你的博客,看着你寥寥无几的更新,我心里有一丝丝落寞。但是只要你发一篇博文我就会激动好久,我会一字一句的反复阅读,我在猜想你是欢喜还是悲伤,你是兴奋还是落寞。原来暗恋也不惧怕距离,就算远隔重洋,我也能甘之如饴。
后来有了微博,我也注册了一个,把你放在“悄悄关注”那一栏里,这是我的苦涩,也是我的甜蜜。
我毕业的那样一年,你也毕业了。看到微博里你和外籍导师合照的那张相片,我又想起了你本科毕业的那一天。照片里的你除了眼角眉梢更显成熟了以外,基本没多大变化,四年没见,原来你的变化没我大,我在心里偷笑到。你要回国了。
8.
毕业后,我依然留在了这座城市,你微博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你的毕业照,此后再也没有更新。我不知道你回国后在哪座城市,仿佛从那一刻起我失去了你的消息。直到今天在婚礼上见到你,你佳人在侧,春风满面。
十年来,我的对你的关注好像从暗恋变成了习惯。我从一个假小子似的女孩子成为现在踩着高跟鞋,披着长发,画着淡妆的都市女性,我感叹着自己的变化,也谢谢自己的变化。
我总以为这十年的暗恋我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原来不是,因为你,我这十年的青春才越来越好。要不是因为你,大学的我可能每天上完课就在宿舍煲韩剧,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就找了一个朴实普通的男朋友一直如此普通下去,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四年过后再花三年的时间去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一路暗恋,一路繁花相送。
尾声
暗恋就是这样,不知所起,不知所终,谢谢你,让我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