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六十一）
六十一
余丽华回家后不见肖天发，连忙打电话，手机竟落在卧室没带身上，她用手机拨通了如花的号码，如花没接，余丽华心有不甘，再拨过去，竟然关机。
余丽华有些坐不住了，刚才还可以打通，现在是关机，什么意思?如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拒接肖天发的电话?两种可能，要么肖天发就在她身边，知道是余丽华打来的，心虚不敢接；要么是肖天发对如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如花不愿和他纠缠，所以拒接电话。
两种分析都让余丽华不寒而栗，对于她来说，两种情况都是无法接受，因为对于余丽华来讲性质一样，都是一种耻辱，一种背叛，一种伤害！
正当余丽华胡思乱想时，肖天发回来了，他手拿一提小笼包子，不等余丽华开口，他说道:“浥江亭的小汤包越做越假，人还特多，根本吃不到以前的味道了，我跟你买了一笼，趁热吃。”
余丽华狐疑地接过包子，心里嘀咕，从来没见过他会给自己买吃的。肖天发走进卧室，拿起手中的电话，说道:“出门倒把手机丢在家了。”
很快他又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地问余丽华:“你动过我手机了?”
余丽华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忘了删掉通话记录。
“我没亲家母电话，刚才在菜场买菜，青菜都不好，没敢买，这不你电话在家，我想问问她西塞有菜不，我们上她那儿拿些回来，哪知她竟然关机。”余丽华反应也快，肖天发也没看出破绽，嘴里唠叨:“几棵菜而已，至于跑那远，出了柴钱没了火钱。”说完便进了书房。
肖天发虚惊一场 ，他原以为余丽华诡计多端，打电话另有目的，听她解释，只不过是想去拿菜而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他不知道余丽华已经察觉，事情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她已经深信不疑，肖天发和冯如花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不过需要时间来证明她的担心不是凭空捏造。
一个不愿接电话，一个忌讳莫及，好似都在回避对方，余丽华越想越不对劲，她得亲自去西塞探个口风，她不能让丑事越闹越大。
肖天发偷偷给如花打电话，关机没人接，他便发了个短信:刚才是余丽华拿我手机打的。肖天发只写这几句，如花看到后也该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别人无意中看到此短信，也不会抓到什么把柄。
吃罢午饭，余丽华趁肖天发午睡的时间独自一人出门，她到达西塞的时候，如花不在家，在别人指引下，她在菜地里找到了如花。
如花有些吃惊，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余丽华满脸笑容，说道:“早晨我还和老肖说来着，亲家母菜地种了哪些菜，我好打劫一些回去吃。”
“你也真是还亲自跑趟，跟浩子说声，他开车回家来拿就是。”如花上午睡了几个小时，精神状态也缓了过来，晚上她又得去殡仪馆，明天杨斧子火化，她和王德利约好今晚要去守一晚。
“亲家母脸色不好，身体没什么事情吧?”余丽华观察着如花的一举一动，想要发现一些端倪。
“哎，没事，昨晚一个同事去世了，在医院和殡仪馆折腾一宿，早晨回来的，眯了两个小时，晚上还得去守一晚，明天火化。”如花说这话时，眼睛有些湿润，并未察觉到余丽华有何企图。她摘了几个花菜团，几个包菜，又掐了一些菜薹，芹菜，大蒜，装了满满一大袋，准备给余丽华带回家。
余丽华这才放心下来，她没提早晨电话，如花也没接这茬，也许如花手机没电了，根本没看到电话。
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余丽华心里想着，她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看着如花毫无戒备的神态，余丽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她冯如花能这么轻松面对自己吗?
如花帮着余丽华把菜送到车站，付了车票后她说:“以后要吃菜不用跑，我隔三差五送到市内。你下车后给亲家打电话，叫他来接你，有点沉，你拿不动的。”
送走余丽华，如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中午看到肖天发发来的短信，她明白这是肖天发向她发来警报，余丽华起疑心了！幸亏早晨未接电话，敢情是余丽华查岗或是试探。当余丽华出现在菜地时，如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自己不露马脚，谁也别想套出什么。
晚上她去了殡仪馆，王德利也在，造纸厂也有几位同事赶了过来。细胖子虽然没有和如花说话，但脸色已经没有了敌意。王德利也没敢多和如花讲什么，倒是原先厂里的其他同事看见如花，拉着她说个不停，一时感叹杨斧子这病得的太突然，说走就走，一时聊起原先厂里上班的种种趣事，说着说着，大家忍不住流下眼泪，一二十年一晃而过，为了生存，大家不得不各奔东西，老了老了，又面对生病死亡。不知谁说了一句，桃子老公也得了癌症，儿子又不听话，快三十岁的人了，好吃懒做，没个正经工作，老婆也没有，成天只知道问桃子要钱。可怜桃子还要出去扫马路，前天在中窑碰到，老得不成行，我差点没认出来……
大家都知道如花曾经和桃子有过节，如花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想起来好像昨天发生一样，那时候大家都差不多，穷也穷不到哪儿，富也那样，还是那时候开心，大家一起上班下班，虽然有摩擦，但还是感觉很温暖，只是那时候不知道而已。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世，像是做了个梦，如今我们都老了，也没有了当年热血激情。”
这是个难忘的一夜，大家守在杨斧子身边，敞开心扉，聊着当年上班的点点滴滴，有人感叹，有人抹泪，大家以这种方式和杨斧子告别，似乎在劝慰着活着的人，一切还得坚强，一切都可以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