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清泽
这是红楼梦第80回中,王一贴胡诌疗妒汤时对宝玉说的话。最喜欢看这一段,活生生的一段江湖对话描写,王一贴的江湖智慧,实在是值得在开心一笑之后,掩卷深思。我看《红楼梦》只看前80回,感觉后四十回写得实在和前面有差距,且不知道是否是真的结局,所以不想看。经常倒着看的时候,从这回看起来。
话说贾宝玉带了两三个嬷嬷坐车出西城门外天齐庙烧香还愿。完事之后,便退到静院休息。众嬷嬷怕他睡着,便找来当家的老王道士陪他说笑。
这个王道士专门在江湖上卖药,他的庙外还挂着招牌。对,就像我们在古典电视剧里看到的一样。而且他经常在荣宁两府走动,和大家都熟悉。大家送他一个浑号“王一贴”,他经常自称膏药灵验,一贴病除。
他来找宝玉说笑,宝玉便问了起来,都说你膏药灵验,到底治什么病?他说到“若问我的膏药,说来话长,其中细理,一言难尽。其药一百二十味,君臣相际,温凉兼用。内则调元补气,开胃口,养荣卫,宁神定魂,去寒去暑,化食化痰;外则和血脉,舒筋络,出死生新,去风散毒。其效如神,贴过的便知”
听了这些话,宝玉显然不信。宝玉自己心里一直藏着姨妈家的那些烦心事。准备替那种病寻一贴。便问“倒有一种病可也贴的好么?”王一贴听出来对他的膏药有质疑立即说到“百病千灾,无不见效,若不见效,你来拆我这庙。”
(悟,看到以上两段,我甚至疑心,以往电视剧中出现的桥段都是从这里抄来的。)
听见他说这些,宝玉觉得有些信了。因为他听说姨妈家夏金桂闹得很厉害,家里鸡犬不宁,便想着夏金桂有嫉妒的病。
想向王一贴寻求治疗嫉妒病的膏药。王一贴走惯了江湖的,听见宝玉问,立即说,膏药倒是没有,就连这病都没听说过,不过有一种汤可以治疗。只是慢,不能立刻见效。
宝玉问,什么汤药,怎么吃法?
王一贴道,这叫“疗妒汤”,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清晨吃这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宝玉道,这也不值钱,只怕未必见效。
王一贴道“一剂不效吃十剂,今日不效明日再吃,今年不效明年再吃。横竖这三味药都是润肺开胃不伤人的,甜丝丝,又治疗咳嗽,又好吃,吃过一百岁,人横竖是要死的,死了还嫉妒什么!”
宝玉和焙茗都大笑不止。王一贴笑道,实告你们说,连膏药也是假的。我有真药,我还吃了作神仙呢。有真的,跑到这里来混?
感悟:如果说别的 回目都是荣宁两府中的事情,充满了贵族气息外,里面很奢华也有文化气息,那么这一段对话,真的是很接地气,妥妥地江湖气。就连梨子冰糖都是市井民间可以买得起的东西。最让人喜欢的还是王一贴的搞笑江湖气质,然而又说出了两句大实话,一是人终究抵不过时间,横竖是要死的。死了就不能嫉妒;二是膏药说什么药到病除,都是骗人的,真得那么管用,他还长生不老,一直存活于世,当神仙呢!何必辛苦走江湖卖药,到荣宁两府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