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从“小学”阶段就开始接触“奇数”和“偶数”的概念,而且因为课本上的标音和老师的再三强调,我们几乎每个人都记住了这个“奇”字不能读成qi(第二声)而要读成ji(第一声)。至于这样读音是对的吗,或者为什么应该这样读音呢?我们很少有人去思考或追问我们的授课老师,也许追问了也没啥用,因为数学老师也是按照课本或者他们的老师教的读法去读的。怀着这个疑虑和好奇,本文将从“英汉对比”的角度来作一深入探究,进而揭示英汉语“对应概念”在表意方面的相似性。
我们知道,奇数和偶数的这2个术语分别是英语单词odd和even的中文翻译。既然知道了它们的源头,那么我们通过对odd的追根溯源,理论上就可以破解这一难题。
在《单词起源》词典中查odd后可以看到下图内容,其主要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单词odd的核心词义是”尖头朝上的“,字面意思是”树立起来/举起来“,然后经由”有尖头的直立对象“(长矛之类的)过渡到”三角形“(矛头/枪头),进而引伸出”三“(边数)的词义,最后表示“对半分之后还剩余一个”。
谨慎起见,我们继续在Klein的《英语词源大全词典》中查odd的词源解释,避免只看一家之言而犯“偏听则信”的错误。详细结果如下图。
从上面截图中的划线部分,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英语单词odd和它兄弟语言中的同源词的词义基本上都集中在point(尖头),而且从古英语ord的词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spear(长枪/长矛/有尖头的直杆)的词义,这就印证了上面《单词起源》词典中的截图内容。另外,古英语单词ord(武器的尖端)、古弗利然语单词ord(尖端/尖点/地点/地方)和德语单词Ort(尖端/尖头)都暗示了现代英语单词odd中的第二个d其实是r被后面的d同化的结果(因为ord的读音跟od或odd相似,写2个d就表明o和d之间还有一个音值被同化了),而那个r就是词根us-/uz-音变(r化)的结果。
至此,单词odd的词义引申路线可以大致归纳成:往上放/向上举-->举起的长枪或长矛-->长枪或长矛-->长枪或长矛的尖端-->三角形-->三条边/数字三-->对半分还剩余一个(这边若是一个则那边就是两个)-->奇数(有多余/两边不一样/有倾向性)。
同时,我们还注意到单词odd除了“奇数/除不尽/有剩余/有残存/有零头/零散的”这些词义外,还有“奇怪的/古怪的(人/事/物)”,有下图为证(若有人对此有怀疑,可自行去查牛津词典进行验证)。
看到这里,我们应该就有理由去思考“奇(ji)数”和“奇(qi)怪”中的“奇”字是不是同一个字的不同读法呢?如果是异读,那么词义关系是什么?读2个不同的音的背后有什么讲究吗?
容易看出:
(1)奇怪中的“奇”是“不一样/不相同/有差异”的词义(正因为看到的东西跟自己熟悉的不一样才会少见多怪),所以才有“奇异”这样的词组。从这个词义又可以进一步引伸出“有偏差/有偏向/有倾斜”(比如“偏心/偏袒/偏好”就是对人对事的态度不一样),而后面这个词义在汉字“奇”构成的形声字里面体现得最充分(详见文后的附录和链接)。
(2)《汉字音韵学》知识告诉我们:拼音方案中的q是j的送气音形式。由奇构成的形声字的普通话读音有的读qi(崎/绮/琦),有的读ji(犄/畸),还有的既读qi又读ji(骑),个别的还把声母弱化消失掉而直接读成韵母i(倚)。所有这些音变特点都可以用语音学知识解释通顺。
综上可知,汉字“奇”在普通话中的2个读音所表示的核心词义是一脉相承的,可以确认是异读做法。之所以要读2个音主要是为了区分细微的词义差别或词性差别。理解了这个语义关系后,当我们面对“奇点”(singularity / singular point)这样的翻译词究竟该怎么读就有方向感了。
【附录和链接】奇字及其派生的形声字
(1)奇:不相等,不一样,新奇
http://www.zdic.net/z/17/js/5947.htm
(2)倚:人侧身子靠(偏斜)
http://www.zdic.net/z/15/js/501A.htm
(3)骑:腿放在马背的两侧
http://www.zdic.net/z/28/js/9A91.htm
(3)崎:歪斜
http://www.zdic.net/z/18/js/5D0E.htm
(4)欹/攲:倾斜
http://www.zdic.net/z/1c/js/6B39.htm
http://www.zdic.net/z/1a/js/6532.htm
(5)犄:往两侧长的牛角
http://www.zdic.net/z/1e/js/7284.htm
(6)畸:四边不规整的田
http://www.zdic.net/z/1f/js/7578.htm
(7)琦:奇丽的玉
http://www.zdic.net/z/1e/js/7426.htm
(8)绮:奇丽的丝
http://www.zdic.net/z/21/js/7EEE.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