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题记
每每读到容若的那首《拟古绝词》,不禁令人黯然伤神,多少佳人成双成对依偎在一起,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却还在独守那寂寞空庭,“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数两处销魂”,回眸间,那人又是否在灯火阑珊处?
昔时岁月,少年一个天真,一个烂漫,忆当年门前一个个绰绰影影,她曾踏着夕阳来寻他;他端坐于案前,诗书笔墨,渲染非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本以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总少不了一场离合悲欢,表妹惠儿入宫,容若与她从此两隔,初见她时一袭粉桃衣裳便映入他的眼帘,如今镜中女子眉间的淡然,忧愁不堪,当她再与容若走过花树下,两人并肩而行,背影在纷飞的花瓣里,如画般美得让人惊叹。而今你虽不在,我们约定不改。
少年容若,英姿勃发,惠儿入宫,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他念念不忘,他身穿借来的衣裳趁机混去皇宫,在宫的那头,终于见到了表妹。
吾三生有幸,遇之表妹,足矣!
宫中炼狱,他看见了她,两人却都不敢走近对方,只得静静地望着彼此,无言。这样也好。临走时,惠儿用手往发髻一点,示意容若:我看见你了……
这一动作,仿佛隔了漫长的岁月,平日温文尔雅的容若在此刻嘶声竭力,犹有不及,还记得那些年,夕阳西下,余生漫漫,你立在门口的亮光处,如在画中。
想他纳兰容若,拥有落拓不羁的性格,以及天生超逸脱俗的禀赋,加之才华出众,功名轻取的潇洒,都与他出身豪门、从小衣食无忧、功名利禄轻而易举的到手形成鲜明对比。一些男子苦苦追寻的东西,容若嗤之以鼻,而寻常男子毫不在乎的却也是容若求之不得的。
世间果真如此奇特,想要的不会给你,不想要的却又无法逃避。
过去种种,使容若身心交瘁,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压抑的情愫,爱情的苦终究将他无情摧垮,他从小身体孱弱,寒疾再次趁虚而入,在容若对人生几乎了无希望时侵入他的体内,容若终于病倒了,这一病,却是再也没能从病榻上起来。
他与表妹惠儿终成了遗憾,他们没能在一起,他爱他,她也爱他,却被这世俗狠狠掰开了两人的手,想必容若对于表妹,是不舍,也是不甘罢!
抱病的容若于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在病榻前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与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度过了三十一载岁月,生命在他这里如此之轻,却又如此之重……
余阳残力画阳衰。不禁念道:“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庚子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