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月儿就开始购买年货了。
在那个什么都需要计划的年代,能在商业上班的人,是绝对吃香的。
要知道,那时不管你买什么,都是要拿着购物票,证,才能排队购买。
而商业上的工作人员,都是上白班,不像工厂三班倒,白天有时间。
所以,只要是在商业工作的,不管是,菜店,肉食店,百货店,五金店,食品烟酒店,互相之间都很关照。
所以,她们不论买什么,几乎不用排队。因为,都是同行,互相理解。
月儿每天都是大包小包地往回拎,这可是她们回城后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三十的晚上,月儿,鸿骥,勇生,勇震,小文小武,阿萍她们三姐妹,他们一共九口人,一起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除夕之夜。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
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在这不大的房间里迎来了1974年春节的到来。
凌晨十二点,四个儿子拿着父亲给他们买的各种鞭炮和二踢脚,在胡同道上开始燃放烟花炮竹。听到那接二连三的炮竹声,让鸿骥和月儿再次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这就是所谓的百味人生。
日子一晃就到了正月初六,小文和小武也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们的父母与兄弟姐妹,回到了家,继续他们的农村生活。
春节过后,月儿跟阿萍商量着说:“阿萍!要不你就别上学了。你看!你的大哥都快三十了,还没有结婚,咱们家一点存款都没有,我和你爹一个月也就挣那几十块钱。除了吃喝,也剩不下钱。实在是供不起你们三个人念书了。”
阿萍点点头,说:“娘!我知道了!”
其实,她还是很想上学的,但她不想让母亲为难,所以,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当初,阿萍从老家回来的时候,从学校开了转学证明,还有加入共青团,以及三好学生的荣誉证书。她一直想等着正式上了学,再给老家的班主任,和那几个要好的同学回信。也好告诉她们,自己的学习状况。
一个月过去了,母亲突然告诉她,让她不要上学了,虽说她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也在想着,能为母亲分忧解难,也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阿萍想到母亲曾经为她,也是付出了太多太多的爱。让她又一次陷入到往事的回忆之中。
那是在1971年的六月底,学校就要放假了。她的一个同学生病了。
阿萍吃过午饭,在上学的路上,顺便去看了那个同学。下午回到家,没一会儿,她就开始头疼。
月儿就问她:“你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头疼了呢?”
阿萍说:“我中午去看了我们班同学小凤,她在发高烧,是不是被传染了!”
月儿用手摸了阿萍的脑门,“啊!这么烫!你在发高烧了。”
月儿急忙为阿萍用酒精搓手心和脚心,可是并不管用。
此时,阿萍她感到头疼欲裂,四肢无力,浑身难受,她不停地呼喊着:“娘!我头好疼!我好难受啊!”
喊着叫着,她就哭了起来!
月儿用手再一摸,似乎更烫了,赶紧背着阿萍到她们村上的医院去看病。
到了医院,大夫说:“最近村子里有很多孩子,都在发高烧,三天后就开始出麻疹了。要不!你们也先观察几天再说吧!”
月儿只好有背着阿萍往回走,那个医院离阿萍家有五百米的距离。那时,阿萍也十三岁了,母亲背着她也很累!阿萍她难受的也顾不了这些了。
到了第三天,阿萍她还真的开始出麻疹了。月儿很担心,因为,年龄大了再出麻疹,风险性很大。
就在第四天的中午,鸿骥从地里干活回来。月儿就说:“他爹!你去南山旁边的芦苇地里去拔点芦苇根吧!只有喝了那芦苇根的汤,才能把麻疹都激发出来,如果发不出来,就会有生命危险。”
鸿骥立刻骑上从市里带回来的那辆破旧自行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去拔芦苇根。
当鸿骥拿回芦苇很后,跟月儿说:“你知道吗?大中午的,地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生怕会有一条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我的心都还在砰砰乱跳。”
“他爹!你走后,我也是一直为你担心着。也怕你会遇到狼,我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你总算是回来了。”说着,月儿也是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月儿让阿萍连续喝了两天的芦苇熬制的水,麻疹逐渐地都发了出来。往外出麻疹的时候,浑身疼痛,皮肤又扎又痒。呼吸都困难,感到要窒息。就觉得那口气可能随时都会上不来,就是感觉快要撑不住了。
阿萍心里很恐惧,就用那虚弱的声音跟母亲说:“娘!我!我好难受!你抱着我吧!”说完,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月儿只好坐在炕上,盘着腿,把她抱在怀里。这时,阿萍才感觉好了一些。因为身体缩卷着,能缓解气短的症状。在母亲那温柔的怀抱里,身体也不那么地疼痛了,好像也得到了安慰。
母亲就这样,只要一有时间,总是抱着她,还不断地嘱咐她,再痒也不可以乱抓。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那个年代,村子里家家都安装了有线广播的小喇叭,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广播,有重要的通知,会先广播通知。
然后,就开始播放电影插曲或是革命歌曲,和样板戏等等。
阿萍没有生病之前,每天最盼望的也是收听广播。这也是全家人感到最享受的事情。
自从她出麻疹后,也许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别说听广播了,就是兄弟姐妹在屋里说句话,都会觉得心慌的受不了。
她就跟母亲说:“娘!让他们别说话了,把那喇叭先关了吧!我感觉,我的气都快要断了。”
母亲只好让小文他们把那有线广播的线暂时拔掉了。白天也不让他们在屋里说话,只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让他们进屋。
白天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屋里陪着她,没事了就抱着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生怕她熬不过这一关。
据说出麻疹,年龄越小越好,如果年龄大了才出麻疹,会有生命危险。在这十多天里,阿萍她什么也吃不下,每天只是勉强喝一些母亲熬的小米汤。
这场病把月儿熬的是精疲力尽,阿萍更是命悬一线。
她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人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没有想象中的,可以让你那么地坚强。
她这一场病,也让整个家庭成员跟着受连累。
每次想到这些,都会让阿萍她感到在母亲这里,让她有着一生都报答不完的恩情。
所以,母亲不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必须要无条件地接受。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母亲给予自己的那份爱。
她清楚地知道,那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将要离她而去,她要面对的将是成年人的世界。
虽说有些不甘心,不情愿。但是,她必须得接受,因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