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流水账”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在昔


妈说,你爸现在一天可爱看朋友圈了!天天没事就拿着手机看。

我之前关闭了朋友圈一个半月,觉得甚好,但是我也被很多人屏蔽了,有人觉得我设置了分组可见,总之,那一个半月竟然和大家疏远了。老妈学会微信也就一年左右,于是她每天都要看看朋友圈,看看我们又发了哪些动态,去了哪里,吃了什么。

“我爸都看些什么?”我问。

记得老爸以前特别反感我们天天抱着手机,当初教老妈用微信时,爸还一脸的不屑,“那有啥好看的!”这是他的口头禅。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妈和儿子在座位上,我站在座位的旁边。

“他说,一天么事光写流水账呢!”妈笑着说。这句话在嘈杂的车厢里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我转过头去,前面堵车了,司机一个刹车,我脚下一个趔趄,身子险些歪倒。我没有说话,脸一直看向前方,心里却五味杂陈。

我想起了儿时的几件事情,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想起了很多,这些所有的事情在我的脑海里像电影般反复播放。几站路的车程,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但是心里莫名的难受。“流水账”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流水账,可这个词在我的人生中,是第一次出现。

记得小学的一个星期天,我趴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写老师布置的作文,作文的内容我至今还记得一二。那天的阳光很暖,我没有打草稿,直接写在了作文本上。第二天上学被老师当做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后面的一个小插曲。第二节是体育课,站在我旁边的同学动作很夸张,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被老师问及缘由,我当然说不出,就赤着脸,低头站在那里。之后,就有同学说那篇作文是我爸爸写的。小学一直有这个阴影。但其实爸爸从来不看我的作文。

我向来写作文就没有打草稿的习惯,现在写文章也是。通常是题目想好后,内容就在脑海里形成了,一气呵成地写完,也不喜欢检查,粗略地看过一遍,没有错别字就发出去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再看,会觉得有的地方不理想,但是也不想修改了。我觉得虽然它不完美,但是记录了我当下的心情,我舍不得修改。

没有学习过写作,那些写作的技巧是我慢慢摸索出来的。也可以说,有的是与生俱来的。但我也付出了努力,会为了一个标点符号的运用,翻资料研究好几天。但是毕竟学而有限,很多语法的运用想来是错误的。专业的写作便更望尘莫及了!

但我很努力。我一直以为真正的写作不局限于那些条条框框,通常一篇文章在没写之前,以一种什么样的写作方法能把它更好的呈现,我不懂得那些专业写作的术语,但是我知道怎样写,能让我脑海里的那些构思变得更精彩。倒叙,插叙,结构……这些写作的知识虽然没有多精湛,但我自认为运用的很娴熟。

在最好的年纪里,没有读过多少书,这是我的一个遗憾。

阅读,加上善于观察生活,体会过丰富的人生,都会让笔下的文字生花、添彩。但更重要的,写作,要付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唯有真实,才最打动人心。

小时候读的书很杂,对书有一种求知若渴的欲望。我把家里的书翻了个遍,吃饭看,蹲厕所看,睡觉看,走路看。有时候捧着一本书,细细地摩挲封面,小心地一页页翻看,越往后越舍不得看,那时候天真地想:要是有一本永远也看不完的书该多好啊!我唯一和父亲不同的是,我看的都是一些父亲留下来的民间故事,那时候流行的小说月刊,后来看过几本小说,出去打工时自己买过几本书,后来有了孩子时订阅过一年的读者杂志,除此别无其他。我羡慕那些从小就看过名著的人,羡慕想看什么书就有什么书的人。书,是我儿时最大的渴望。

爸爸看过许多书,这是他跟我说的,以至于后来,看我写文章,他会说我没有阅历。年轻时他有很多藏书,从文化馆回来后,那些书便被左邻右舍的人借的一干二净。到了我看书的时候,只是爸爸在文化馆留下来的一些印刷手稿,还有一本《创业史》。没有人看到我当时对书的渴望。

成长的自卑让我极度的压抑。记得初二时,有次在课堂上,语文老师拿着厚厚的一沓作文本,说:“咱班有个同学作文写得还不错!”末了,他朝我这边望了一眼,眼神透露出一丝的不屑。我那时候已经是在混日子了,唯有写作文的时候,会洋洋洒洒的认真对待一些。但是那个眼神刺伤了我。

我在中学的最后时期,最感谢、难以忘怀的是带我们的两位班主任。虽然那时候是差等生,但是班主任对我格外的关照,他们好像能够聆听我的内心深处,亦懂得我这个差等生背后的故事。

唯一得到爸爸指点,是在上初一时,我把写的一篇作文拿给他看,爸爸看后说不错,然后让我投稿。在爸爸的稍加改动后,我把作文整整齐齐地抄在红方格的稿纸上,寄给了市日报。之后,这件事便被我忘记了。有一天,我路过校门口的门卫房,看见那块黑板上写着我的名字,但是又不确定是我的,因为我们年级里有好几个和我重名的。我跑到宿舍里告诉姐姐,心里既忐忑又不安。后来我们一起到门卫房,果真是邮局发来的一张汇款单。下午我和姐姐便到五一路的邮局里取回了两块钱的稿费。两块钱,在那时已经很多了。我和姐姐每星期的生活费是两块钱,这两块钱的生活费我们舍不得花,经常循环使用。后来,这两块钱的稿费被我怎样处理了,我没有了一点的记忆。

爸爸说,这次发表,得益于他的修改。我想,后来我为什么没有坚持?为什么不继续坚持自己的爱好。

关于写作,在那次投稿之后便没有继续了。破罐子破摔,中学时代让我过得残缺不全。

后来,步入社会让我惧怕和人交流,惧怕和人打交道。没有理想,没有规划,我的最好年华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但是我感谢后来的一系列人生变故,那些在同龄人身上找寻不到的苦难,我一一受过。正是这样的经历,让我在人生处于平坦时期时,有一种强烈的诉说欲望。这种诉说不是道出,是厚积薄发,是我想拿起笔,记录的欲望。

所有的文字,都是在这两年里陆续的写下。有回忆,有当下,有见闻,有我的心声。文笔可能幼稚,却也是我的幸福。我不知道在爸爸眼里我是有多差!但是当我听到“流水账”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一颤,为我写过的那三十多万字深深感到羞愧。该是有多差啊!这样的流水账竟被我展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激励着我写下去的是各个平台的那些陌生朋友,也有生活中熟识的人。我把这些人放在心底,视他们为我的知己。但是那一刻我迷茫了,所有的自信在那一刻垮塌了!

写作带给我快乐,带给我慰藉。一开始只是把它当做一个爱好,后来遇到很多朋友,得到他们的鼓励和夸赞,也有被人称之为“老师”的时候,这让我很不安。

记得前年十月,爸爸打电话说是冯书记特意为了我的事情去了家里,还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爸爸说,怎么可能?比他可是差得远呢……但是我开心了很长时间,得到别人的肯定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后来和家人在一起时,爸爸说:“你还差得太远!汉字认识多少?有没有五六千?”在他的心里,我永远及不上弟弟。我的进步和优秀,得不到他半点的认可。

相比于熟人,我更喜欢陌生人看我的文章,因为不认识,他们的批评和赞扬都是真真切切的。好几天没有登录博客,有一个纸条通知,打开一看是一个好友请求,我通过好友请求,对方说:“谢谢!向你学习!”就是这样的陌生人,有时候是一个赞,有时候是一个温暖的评论,有时候是一个鼓励的留言,都时常让我觉得温暖,让我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个爱好,而坚持下去。

每一次的投稿通过,都是一种认可。有一天看见我的一篇文章被同时推到博客首页和新浪首页,新浪首页是第一次上,我很开心,也因此有了很多的动力,因为我知道,不断地学习才是最重要的;爱好是给自己的,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也是坚持下去的理由。

曾经梦想有一篇文章刊登在纸媒上,这样我就可以拿给爸爸看,让他看到女儿虽然没有学历,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一直在努力。可是在纸媒衰退的今天,资质平平的我只能望之兴叹了!

晚上躺在被窝里我用手机搜索“流水账”相关的内容,看看,我是有多无聊,才会搜这个!我想,即便它是流水账,我还是会写下去,因为我需要它,慰藉我逐渐沧桑了的心灵。

2019.1.23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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