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秋雨给我们小孩儿们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可大人们看着这秋雨绵绵,没完没了的样子,心里就不免有些着急了。因为地里的长果(方言,花生)快熟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长果就会熟透,脱落到地里,不仅收获困难,还容易丢落,减少产量。我家也种着一亩多的长果,母亲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嘴里不停地叨叨着:“该停了,别下了,再下,地里的长果生芽了。”
下了几天的秋雨终于停了,地里种着长果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母亲找出了几件厚点儿的长袖衣裳,父亲套上小驴车,装上耕地的工具,拉上我们去地里收长果了。
真是一场秋雨一层寒呀!雨后的长果地里有些潮湿,趟过长果地,叶子上的露珠遗洒在裤腿上,有一种慎凉的感觉,让我懒得伸手,只想双手抱肩,缩成一团,保持着身体的一点温暖。
父亲卸下小驴车,把耕犁(方言,“戗子”,犁地的工具)套在小驴身上,准备好犁地。这也是收长果的第一道程序。当然也有的人家直接拔长果,由于今年的长果熟的有点过劲儿,只好用“镪子”先犁一遍,这样丢落的长果会少一点儿。
犁地就要开始了,只见父亲双手紧握着耕犁的两个把手保持好方向,半弯着腰,两腿躬起,两脚稳稳站好。一切就绪,父亲大喊一声:“嘚,嘚,驾,驾”,小驴前腿一登,后腿一弓,拉起耕犁就顺着长果垄慢慢前行。一开始,可能是小驴儿还不太适应,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这时就不断传来父亲呵斥小驴喊声:“喔喔,吁吁……”听着父亲训斥小驴的喊声,我想起了母亲曾给我讲的一个笑话。
说也是一个农民在耕地,使劲儿地呵斥着小驴“喔喔,吁吁……”,此时邻地的人听见后,就轻声的说:“谁当王八?”就听见那个赶小驴的喊道:“喔喔喔……”。此情此景,想起这个笑话,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母亲见状,督促我说:“又在傻笑什么?快点儿拾长果吧,一会儿该装车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了。父亲犁过地后,我们跟在后面,把刚刚犁下长果蔓抖落掉泥土,拾成一堆堆的,等待着一会儿装车。
父亲耕完长果,套上小车,在小车的前后分别放上车叉(方言,一种农具,插到小车的前后,便于装更多的东西),开始装起了长果。我和哥哥也把刚才拾好的长果抱到小车旁边,父亲把一大抱长果抱到车上,用力压实,随着装得越来越多,长果垛得也越来越高,父亲不得不用长叉子来往车上扔长果。为了能多装一些,哥哥被父亲举着爬上装满长果的小车,使劲儿地踩着,好让长果更实一些。此时,小驴背上的鞍肩被扣的实实的,看着小驴也有一种无奈,毕竟它也干了一上午,有些精疲力尽了。
终于,父亲开口了,说:“行了,差不多了!再装,小驴拉着就吃力了。”父亲把早已准备好的两根绳子,从小车的后面扔给哥哥,再由哥哥将两根绳子交叉,分别引到小车的前面两侧。父亲走到小车的前面,拽住绳子的一头,哥哥在车顶上也用力把绳子提起,母亲就在小车的后面用力的拽绳子,我也画蛇添足般的在小车后面跟着拽。父亲喊着口号:“一二,一二……”每当喊“一”时,我们就用力提起绳子,喊“二”,则猛地松开,父亲就会用力把绳子拽紧。如是一二,一车满满的长果,被我们绑的结结实实的。由于刚刚收过长果的地比较松软,小驴拉着有些吃力,父亲又吩咐我们一起帮着推车,共同把小车推到正道上。
因为有的家伙儿后晌还要用,干脆就藏在玉米地里,或是用杂草简单掩盖一下。拾掇完收长果的家伙儿,父亲把我也举起,让我爬到车垛上。我和哥哥躺在装有满满的长果垛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听着小驴铃铛发出的清脆的“叮叮当当”声音,慢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