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精致的腕表安详地躺在书桌上,若是想知道现在的时间,只需将头向右前下方一撇。放下手中的《我曾侍奉过英国国王》,随即向后仰去,那模样活像正要双手高举头顶准备朝拜却被迎面击倒后倒在床上。望着眼前的天花板出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屋子不大,进门的左手边是一个莫约1.5平方米大小的卫生间,在摆放上抽水马桶,洗漱台,热水器这些必要东西后,剩下的空间仅能容两个成年人并排站着。
卫生间的墙紧贴着书桌,书桌上摆满了杂物。香烟,空调遥控器,自动剃须刀三个东西无理由的扎成一堆,有一株塑料盆装的仙人球,碗口那么大。
那是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一个人苦苦寻找烤串店喝酒未果,在回村子的路上从一名开着三轮车的中年人那里买的。
“仙人球很不错,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他用浑浊的声音说道,眼睛却没有瞟过我。
对着挂在车龙头的二维码扫码付罢,我继续在夜色下行走,一个半透明的红色塑料袋拎着一盆价值十元的仙人球。
越是走向黑暗深处,便越是心安理得。若是连五指,衣物都看不见,就会害怕的兴奋起来。但远处零零散散的光线和声响总能带着我在黑夜里前行。我小心翼翼的在碎石坑洼的路面走着,靠着记忆中的一些建筑和招牌等才能逐渐确认路线。往前走不远的右手边会出现一个小道,沿着小道经过两个左边小道的路口,第三个岔路口确认有站街女郎后左转,随后而来的众多光线照亮着这个都市的夜生活。我所租的住所也在这附近。
今晚本就不想随便解决晚饭,最近烦恼的事太多了,脑袋从下午开始就难受的要死,也不知道为什么烦,总之这种状态便是什么都做不了,哪怕肚子饿得作响也不想随便了结这顿晚饭。
“酒是一定要喝的!”我不时便提醒自己。
最后酒还是喝上了,但烤串店却只能说一般,在外面临时搭建的简易餐桌上吃的。我总感觉光线太亮了。若是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留着一束光照在每个餐桌盛放烤串的餐盘上,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我也只能暗自想着。我自己吃饭是全然不顾周围的,但不巧别人瞧见我而产生了因果对我来说是要不得的,给别人添了麻烦始终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我始终极力避免着一切,就如我想吃东西,我只想看见食物便够了。
周末白天,一个人在家我也是会将灯关上。不是为了省电,而是这样我就可以知道现在是白天,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哪怕是24小时制的钟表也是不需要的,将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更简单也是我极力追求的目标。无所事事的周末就是和朋友打上几把游戏,将台灯打开看会书,将台灯关上,抽几只烟。
日子若是像这样,我的人生大抵也无憾了。被掩埋,被风干,然后回归自然。道理真的是很简单的,何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上校早就看透了,他告诉我每一天都是星期一,对此我深信不疑。多年以后,面对屋檐下珠帘般的雨水,我会想起在雨中急冲冲赶路的那个下午。
时间是具有腐蚀性的。在我看来,人生的轨迹就是被时间追着往前走,而走过的光景都被吸去了色彩,熟悉而又陌生,只消风一吹便全然不复存在了,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对社交媒体上充斥回忆录,时间胶囊,照片回忆墙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这种脆弱的东西见是不得光的,请自己好好深藏,如果你也曾侍奉过英国国王,那么,请让大家看见它。
嘘!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说不得的,理想和欲望。倒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必说,如果默认人的一生的时间具有连续性,那结果便是两者都不能得到满足。我知道,但我不能将这其中的道理告诉他人,每每想到这点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但人生绝非如此,每每懈怠时,想要做出事情的想法便也愈加的强烈,我的天空,时不时就会传来一个声音: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