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小仙儿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何小仙儿
很多时候裴俊都做着一个相似的梦，梦里有芳草和鲜花，微风习习，阳光和煦。
当然，还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每次他都在梦里循着女人背影走去。
每次都在梦里伸出手，就要碰到女人手臂时清醒过来……
他跟好兄弟们讲起这个梦，兄弟们起哄说：大半夜梦到个白衣女人，你不怕见鬼？还想打人家的主意，胆儿可真肥！
裴俊有些无奈，但也不好说得太细，其实梦里有几次女人都换上了暖色的纱裙。
看不到正脸，但只看一眼背影，就觉得超凡脱俗，清纯灵动。
梦里有风吹过，那翻飞的纱裙，似乎在轻抚着他的脸，那柔软的触感如此真实，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01
每每午夜梦回，他看着身旁熟睡的妻子，常常神志恍惚地想，如果当年叛逆一些，是不是现在能少些遗憾。
裴俊人如其名，长得仪表堂堂，品貌非凡。从初中起，身边围着各种女生撒娇献殷勤，年少时的虚荣心让他逐渐迷失自我，变得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高中时，他谈了个女朋友叫晓霜，这不是他谈的第一个女孩了，事实上他也记不清自己谈过多少个了。
晓霜成绩好，经常给他补课。交往后，他的成绩慢慢上升了，可惜女孩成绩却一点点下降了。
终于晓霜家长找到了学校，女孩母亲当着众人言辞犀利指责他，最终流言四起，闹得很难看。
他迫于压力和晓霜分了手，但女孩是个死心眼，再也没有了学习的热情，成绩一落千丈，后来听说因为抑郁休学在家。
而裴俊高中毕业后却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去省城读书前，他神使鬼差地来到了女孩住的那条街，他见到了那个女孩。
晓霜因为吃抗抑郁的药物变得发胖，她看着裴俊，眼睛里满是委屈，她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渗出了血。
不知怎的，裴俊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起了恻隐之心。
他不顾一切地把晓霜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说：你等我，等我毕业了，我一定回来找你，我们结婚，生很多孩子，我会养你一辈子……
他去了她家里，晓霜父母在另一道街做生意，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这天，裴俊和女孩偷食了禁果，他完成男孩到男人的仪式。
后来，他满面春风地去省城上了大学，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不知道他走后，晓霜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变故，而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在他走后的三个月，晓霜被发现怀孕了，女孩因为服用药物，月经一直不正常，直到自己呕吐到晕倒，父母带她去了医院才检查出来。
回到家后面对父母的逼问，她始终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最终换来了父亲的拳头，和母亲的辱骂。
终于，在一个黄昏，晓霜从楼上跳了下去。
所幸她们家住三楼，所以还是保住了命，只是孩子没了，而她这一生都将离不开轮椅了。
02
这些事，裴俊一无所知。
他进了大学，每天都有新鲜的刺激的事情发生，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他忘了家乡县城的一切，一切人一切事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交了新女朋友，男才女貌，并肩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如胶似漆的感情羡煞旁人。
他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孩在县城的某个路口痴痴地等着她。
毕业的那一天，裴俊那个柔情蜜意的女朋友，单方面宣布和他分了手。
这女朋友是省城本地人，毕业前就已经被家人安排好了工作。
分手那天女朋友对他说：你是个好人，感谢我的青春里有你陪伴！但是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我往后的路 都是从出生起就被安排好的，我注定该有体面的工作，体面的丈夫，优渥的家庭。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以后也注定不能吃苦，我会受不了的……
这一次，该轮到裴俊伤心了，他以为四年的陪伴，他与这位富家女的感情已经坚若磐石，以后平步青云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再美好的爱情，也只是青春里的一抹装饰，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毕业后人群散去，他开始找工作。
由于大学四年一心哄着富家女恋爱，学业早就荒废得差不多了。
游荡了一个又一个人才市场，投了一份又一份简历，居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
他不愿意回老家，在外求学这几年，让他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优越感，在他心里，他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员，老家那个小县城已经配不上他了。
所幸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找到了工作。
那是一份他不喜欢，但能维持他生活的工作，他就这样留在了这个城市。
他还幻想有一天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出人头地后哪位富家女能看得上他，从此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直到有一天，他又遇见了他的前女友。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早上，深秋的风刮得猛烈，他像往常一样买了两个包子，在公交车站牌等车。
那天不仅风大，人也特别多，他快一米八的个头，居然没挤上去。
乘客人挨着人，有慌张的上班族，有悠闲地迈着步子准备去超市抢菜的大妈，他被拥挤的人群挤了下来。
他的包子被挤成了肉饼，他的小白鞋被踩上了肮脏的脚印，甚至外套还被扯掉了两个扣子。
公交车呼啸而去，留下他和一些零星的人群。
他已经没有了脾气，拿着被挤得扁扁的包子，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在他大口啃包子的时候，一辆轿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前女友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03
前女友坐在副驾驶，向他招了招手，说道：“我远远就看到你了，你在哪里上班，我们稍你一程，今天的公交车估计不好挤！”
他努力把包子咽了下去，噎得他伸长了脖子。
他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说：“不用了，我离得不远，上班时间还早，我再等等，不着急！”
女友耸耸肩，指着驾驶座坐着正抱着方向盘的男人，微笑着向他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
那开车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英范十足，说话间一手揽过女友的肩，女友在他怀里笑颜如花。
女人又指了指裴俊，向开车的男人说道：“这是我的大学同学……”
两个男人互相淡淡地寒暄了几句，前女友便和自己对象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大学同学……大学同学……”裴俊又坐上了公交车上时，一直脑海里一直重复这四个字。
妈的，四年青春喂了狗！
然而冷静下来后，他又仔细分析了那天的情况。
那天前女友完全可以装作不认识他，直接走开，但为什么偏偏没有？
他思来想去，得出个结论：前女友也许对他余情未了，还爱着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找出了前女友的微信，满怀深情地发了四个字：最近好吗？
按完发送键后，他几乎怀着雀跃的心情等着对方的回信。
但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断了他所有的幻想，前女友早已把他拉黑了。
他怔怔地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手机上那个红色的符号，仿佛在趾高气扬地对着他嘲笑。
情绪就这样突然崩溃了，毕业前夕的那场失恋，都没有让他这么难过。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学生时期他的身边就异性环绕，所以失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毕业后，进了社会他才发现，这是另一个世界。
而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优势。
他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离职，回到了家乡那个小县城。
在这里，他很快找到了工作，而且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他这才发现家乡的人们是如此亲切，也许是因为他读了大学，也许是因为他刚从省城回来。
大家对他异常客气，这让他又重新找到了那种在大城市镀过金的优越感。
他姣好的外形，吸引了很多小城女孩的目光。
这些女孩他没有一个看得上，在他心里，这些人都是庸脂俗粉，和大学里的那些青春美少女相比，差远了。
眼看着他年龄大了，拗不过母亲，他接受了一场安排好的相亲。
没想到，只一眼，他就看上了那女孩。
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眸，像极了前女友，略施粉黛的脸庞，看起来清丽脱俗。
那女孩看起来很拘谨，跟他说：你好，你可以叫我阿玉，我没有什么文化，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内心有种声音，不停地说：这就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孩……
04
谈不上爱情，仅仅是有些好感，就这么糊里糊涂订了婚。
阿玉成了他的妻子，这女人除了读书少，还真没有什么缺点。
父母对她满口称赞，毋庸置疑，他娶了个贤惠的妻子。
在阿玉面前，他永远是博学多才的，他最喜欢在妻子面前刻意卖弄自己的文采，虽然很多时候，他说的话都经不起推敲。
妻子每次向他投来仰慕的眼神，都满足了他那膨胀的虚荣心。
美中不足的是，妻子怀孕后胖了几十斤，脸上长了密密麻麻的斑点。
他人前总是表现得对她很怜惜，总是感慨女人孕育生命的伟大。
人后一个人的时候，又开始顾影自怜，觉得自己应该配个更好的伴侣。
尤其是他见了太多女人，生了孩子还保持着少女的姿态。
他每想到此处，就为自己感到委屈，自己这样好的条件，只有那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喜欢的永远是幻想中的那个完美的人。
现实中他没有那样的机会，所以就在梦里为自己创造了一个。
妻子临近生产，他还是没有一种当父亲的喜悦。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早去去上班，走到小区门口时，听到一阵撒娇般的呼喊。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正骑着一个失控的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向他走过来。
女人惊叫着，眼看就要在他面前摔倒，他刚要转身躲开时，瞥见了女人向他投来的求救的眼神。
出于男人天生的保护欲，他伸手制服了那个失控的电动车。
扶起那个女人时，女人碎花纱裙划过了他的手臂，似乎有淡淡的茉莉香弥漫。
他呼吸开始变得缓慢，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点什么，但一句也说不上来。
只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女人笑的很好看，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澄清的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潭水，随着笑意盈盈，泛着阵阵涟漪。
女人跳下电车，又对他嫣然一笑，软软地说了声谢谢。
那如同清冽的山泉一样干净的笑容，电光火石间照亮了他死气沉沉的生活。
女人跺着脚说：“哎呀，这可怎么办，我上班就要迟到了……”
裴俊想都没想，就对那女人说：“你在哪里上班？我可以顺路载你一程。”
女人连连摆手，说不用了，自己老公在家闲着呢，让他送！
这天上班，裴俊一整天都在走神，那女人的身影和他梦中幻想的人渐渐重叠。
恍惚间，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好不容易盼到下班，他破天荒地在吃晚饭之前回到了家。
一进到小区，他顿时感到心情愉悦，坐电梯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歌。
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地给他准备吃的。
他心安理得的坐在阳台上，他聚精会神地往楼下看，他的眼睛在楼下人群中搜寻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直到妻子喊他吃饭，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儿。
吃完饭时间还很早，妻子提出一起下去遛弯的要求。
平时妻子去哪里都是一个人，今天他恩赐般的点了点头。
他们下了楼，兴许是因为有他陪着，妻子今天格外神采奕奕。
妻子眼含笑意地挽着他的手臂，而他却心不在焉地往人群里张望，仿佛期待着什么。
妻子说这里人太多了，不如我们出去，去街上转转，顺便买点婴儿用品。
他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一个无聊透顶的人。
05
刚出小区门口时，他便一眼发现了那个让他一整天失魂落魄的女人。
他假装拿手机看时间，用屏幕照了照镜子，头发没乱，衣服穿得还算得体。
他装作无意地放开了妻子的手，迎上前去，热情地跟那个女人打招呼。
那女人显然被他的热情有些吓到，疑惑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女人敷衍着和他说了几句话，径自走开了。
裴俊的目光意犹未尽地追随着女人，女人越走越远，他的心也跟着飘走了。
许久，他才想到自己的妻子，他心里抱怨着怎么还不过来，磨磨蹭蹭的。
又一想，妻子大着肚子呢，自己理应好好照顾，毕竟自己是个文化人嘛，对待女士还是要绅士一些。
他去了刚刚甩掉妻子的地方，发现妻子手捧着肚子正坐在绿化带边上。
刚想抱怨几句，他发现妻子的脸色很难看。
他心里一惊，难道妻子发现自己跟那个女人说话了……
刚想解释，妻子说话了：快送我去医院，赶紧喊你妈过来，我觉得我要生了……
听到妻子的话，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好险！
妻子这天晚上在医院生了个男孩，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裴俊的爸妈一直守在医院，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睡着了脸上都是挂着笑。
突然有了儿子，裴俊心里挺复杂，说高兴吧，真应该高兴，但又不是那么高兴，很奇怪。
就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准备好，就突然天降了一份责任压在了身上。
妻子生产顺利，奶水充足，很快出院回家了。
自己的妈一天几顿折腾着给媳妇做月子餐，老两口争着抢着抱孙子。
他陪了几天就去上班了，反正家里好像也没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后来一段时间，他又在小区遇见了几次那个女人，她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裴俊对她一无所知，住哪栋楼？叫什么名字？越神秘越撩动心弦。
他在心里给那女人起了个名字：茉莉，在他想象中，那确实是个如茉莉花般美好的人。
茉莉每次见他都是淡淡的，好像从来没有跟他有过交集一样。
倒是他每次远远见到就贱嗖嗖地跑过去，没话找话喋喋不休地说半天。
那个茉莉碍于面子，偶尔也会轻描淡写地接上几句。
都在一个小区住，也没必要闹得太僵。
茉莉对他的态度，让裴俊很是受伤，像自己这样的条件，这么好的工作，在这个小县城里，想象不到居然有人会不想接近自己。
现实中对茉莉的围追堵截，逐渐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想，也许茉莉有自己的苦衷，不方便在现实中和他走太近。
06
灵机一动，他盯上了小区业主群。
他开始潜伏在业主群里，每天拿着放大镜，寻找可能是茉莉的头像。
上班摸了几天鱼，终于找到了神似茉莉的头像。
那头像估计是用美颜相机照的，完全掩盖了茉莉本身的美，这让裴俊感到了深深的遗憾。
就在他锲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添加后，那个茉莉终于通过了他的请求。
这天，他高兴地手舞足蹈，像个得到老师奖励的孩子。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茉莉的朋友圈，嗯，一片空白，显示仅三天可见。
在他心里，茉莉越来越神秘了，他也越来越不能自拔。
他总是给茉莉发信息，虽然茉莉从来不回。
有时候半夜梦中惊醒，他会编辑一段长长的文字发过去。
七分矫揉造作，三分无病呻吟。
在他的想象里，自己是个被家庭束缚的忧郁文艺青年。
直到有一天，他被堵在了小区楼下的角落里。
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他刚想喊救命，只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老公！就是他，每天骚扰我……
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瞬间就明白了，赶紧抱着头求饶：“大哥，对不起，别打我……”
那男人一声冷笑：打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为什么要打你？
“只是过来警告你一下，那些聊天记录我们都保存着呢，你从现在开始，离我老婆远一点！要不然必定让你丢了工作丢了人，让你妻离子散！在这里混不下去！”
他点头如捣蒜，几乎要给人下跪……
这伙人走后，他坐在楼下冷静了片刻，心还是跳得厉害。
平静后边上楼边想：好好的女人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老公，比起自己差远了。说不定因为那男人有钱，茉莉会不会是被包养的金丝雀？这么美的女神，真是暴殄天物……
回到家看到一片狼藉，孩子哭得震耳欲聋，他皱了皱眉头，问抱着孩子的老妈：“阿玉呢？孩子哭成这样是不是饿了？”
“应该不是，这两天阿玉闹肚子呢，现在就在厕所，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吃了他妈的奶，也跟着不舒服了！”
他看了眼厕所，心烦意乱地回了书房。
这个书房是婚后他装修的，放了一个书架，摆了些书作装饰，从来没有翻开看过。
房间还有一个小床，不想被打扰的时候，总是像个文化人一样，跟家人说自己要学习，就把自己关在这个小世界里。
学习，那是不存在的，不过是躺在床上刷手机而已。
第二天，他不上班，在老妈的催促下，他带着妻子和孩子去医院做检查。
由于车上刚换了一套新买的座套，他怕孩子肚子不舒服拉在车上。
于是提议先坐公交车，到医院不远处下来，穿过一条街就到了。
妻子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今天却对他甩起了脸色，一言不发地抱着孩子匆匆去站牌等车去了。
他讪讪地跟了上去，毕竟是在外面，他还是得维持一个知识分子的体面。
下了公交车，按照他的提议，穿过那条街就到医院了。
但妻子也许自己也不舒服，也许因为晚上照顾孩子过于疲乏，也许因为抱着孩子，总之，这条路走得很慢很慢。
他虽然不耐烦，但在外面还是不好发作，毕竟，在他的心中，自己是个体面人。
走在这条街上时，恍惚间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走到一个胡同口时候，妻子也许抱着孩子太累了，就找了个台阶坐下休息一会儿。
妻子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挂着奶渍，一副狼狈的样子。
他站得远远的，生怕被人认出来自己是这女人的丈夫。
无意间，他和胡同口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这女人看起来比自己妻子还要胖，头发油腻地贴在脸上，穿着同样肮脏油腻的衣服，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他看了看身后，没有一个人，确定这女人是在看他。
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坐轮椅的女人一定是认错人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外形条件太好，引起了她的注意，嗯，有可能，在这个县城，谁会不喜欢自己呢？
07
妻子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把孩子塞进了他的怀里，妻子太累了，手臂上还贴着膏药呢！
他无奈抱起了孩子，但孩子与他不亲近，大哭了起来，他开始装模作样地着：“宝宝乖，不哭了，爸爸抱着你呢……”
突然，坐轮椅的女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伴随哭喊还有裴俊的名字。
是的，轮椅上的女人就是晓霜，那个可怜的高中女友。
晓霜经过多年的煎熬，已经有些精神失常，她不停地咒骂着裴俊，男人听了都脸红的污言秽语，一句接着一句脱口而出。
阿玉一脸迷惑，裴俊也一脸迷惑。
晓霜的妈妈听到声音出来了，看到裴俊冲过来就撕扯着要打他。
阿玉赶紧抱着孩子躲开，她没有护着丈夫，此时她只想看热闹。
裴俊嘴里不停地讲道理，语无伦次，晓霜的母亲力气大得惊人，他被纠缠得毫无还手之力。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晓霜的妈妈打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讲起了女儿的委屈。
“这么多年，我以为害我闺女的畜生早就死了，没想到人家还活得好好的，还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凭什么？”
街坊邻居好奇地问：“怎么，晓霜瘫痪是被人害的？谁这么缺德？”
晓霜的妈妈用手指着裴俊，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震慑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当年我女儿上高中时，是个多么好的姑娘，考个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混蛋，当年和我女儿是同学，三天两头勾引她，我可怜的闺女就这么上了当。”
“我闺女退学后，这个狗娘养的畜生，居然有一天趁我们不在家，去了我家里，趁着没人糟蹋了我闺女。”
“后来我闺女怀孕了，咬破了自己的嘴就是不说，气急了就跳了楼，摔成了瘫痪。这个缺德混蛋，还好好上着大学什么事也没有，凭什么？”
“都怪我，最近几年才知道是他，居然是他，这个人渣，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看看我女儿的腿，你就该去死，去死！”
晓霜妈妈说得咬牙切齿，路人们听完唏嘘不已，有好事的年轻人，已经拍了好几段视频，准备发网上。
阿玉抱着孩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晓霜坐着轮椅过来了，看过来的依然是仇恨的眼神。
“这个人是个人渣，当年骗了我，说让我等他，他大学毕业就来找我，要跟我结婚，这个该死的骗子，把我害得好苦……”
阿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确实是个人渣，我知道。”
等到脱身回到家的时候，裴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网上火了。
他成了人尽皆知的渣男，晓霜妈妈已经知道了他的地址，三天两头来小区闹一场，他在小区也成了过街老鼠。
阿玉已经回了娘家，托人送来了离婚协议。
裴俊的父母狠狠揍了他一顿，就去了阿玉家负荆请罪。
阿玉看着年迈的公公婆婆，平静地说：“爸，妈，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会和他离婚的。”
“你们的儿子，说实在的，其实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我，他对我只有嫌弃，觉得我没文化，配不上他。我是没文化，但我要脸，我知道坏良心的事情不能去做！”
“整天一副我嫁给他好像祖上积了德一样，我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了？这样的人，别说跟他过日子，再看他一眼我都想吐！”
公公婆婆也知道理亏，但还是想帮自己儿子挽救一下婚姻：“阿玉，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孩子还小呢，我们已经揍了他一顿了。不管如何，爸妈都不会不管你的！”
老两口再怎么低声下气，也无法动摇阿玉要离婚的决心。
碍于老两口平日里对她不错，她松口说以后离了婚想孙子了随时来看。
阿玉什么也不要，只要求孩子归自己。
老两口心里愧疚，私下给了阿玉一笔钱。
不出意外，裴俊的工作丢了。
他整天躲在家里，期望风声早点过去。
老婆孩子，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离婚后，他反而觉得自己又恢复自由了。
他又想到了那个茉莉，他想，如果自己是个自由身的时候遇见她该多好。
他不知道的是，茉莉为了蹭热度，已经把曾经被他骚扰的聊天截图发网上了。
几番炒作下，茉莉成了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他看着茉莉在直播间扭捏作态，撒娇喊着大哥礼物刷起来……
不禁黯然神伤，感慨自己的女神堕落了。
那又怎样呢，曾经自己还是万千少女的男神呢！
晓霜的妈妈又来闹了，站在楼下指名道姓破口大骂。
同时来的还有自发集结的爱心人士，他们一行人冲上了楼，开始敲响了他家的门。
他的心砰砰乱跳，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自己受，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小人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