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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在老家扎扎实实待了七天,这七天时光里,我每天都待在距离母亲不到两米的地方,她在厨房做饭,我就坐在厨房外的走廊上看花花草草,她去菜地摘菜或施肥,我就提着篮子跟在她身边,她吃过晚饭后去跳广场舞,我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看。距离最远的时候大概就是早晨我还在呼呼大睡时,母亲已经搭乘父亲的摩托车到集市上买了许多她认为有营养的菜回来做给我吃。
这样的时光才令我内心温暖不已,对于朋友圈那些大江南北旅行的同学朋友发的图片,我并没有半点羡慕之情,相反,我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 陪伴。
于我而言,陪伴是最深情的爱。而我的母亲也恰巧渴望常年工作在外的我和弟弟的陪伴,哪怕我回家时没有买什么吃的穿的给她,但每次知道我要回来都开心得像个欢欣雀跃的小女孩。
母亲并不是任性到总要占用我什么时间,我心里明白,父母陪伴我和弟弟的时间少之又少,这成了我们一家人心中的一处缺憾。因此母亲总是渴望我有时间就回家,而现在我和弟弟最渴望最珍惜的也就是陪在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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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段时间看新闻,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因为此,她准备去报到的大学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她躺在病床上,一双绝望的眼神望向天花板,看着直令人心酸。
她常年在外打工的父母亲得知她患上了白血病后急匆匆从广州赶到长沙的医院,泪流成河,后悔不已。红肿着眼睛的母亲走到女孩病床前给女儿擦脸,女儿却是反抗和憎恶,费力喊着躲在旁边的抚养她的姑妈过去帮她擦脸。她的母亲尴尬着跑到房外痛苦地哽咽起来。她后悔地和记者说,“如果可以,再穷我也不会去外面打工留下她和弟弟两人让他们姑妈带,现在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多陪陪她。”
可事实是,女儿并不领情。记者问女孩,“为什么不让母亲帮你擦脸。”女孩眼睛望向旁边,默不作声。记者又问,“恨你妈妈吗?”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直到好几天后,女孩依旧不让母亲碰自己,愣在一旁的母亲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姑妈如母女一般。
这个新闻对我的冲击有点大,我常常想,我也是差不多在不到十岁开始,便和弟弟成了留守儿童,据我所知,很多留守儿童要么有爷爷奶奶照顾,要么有姑妈或其他什么亲人照顾,但我和弟弟从很小开始就没有任何大人照顾,我们相依为命一般,直到双双考入大学,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然而,我们对父母从来没有半点怨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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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每年春节来临之际,我们在村口对父母的归来翘首以盼,父母在家时,厨房里烟火升腾的热闹常常让人心中一阵阵的温暖,早晨又听着母亲在厨房哐哐当当张罗早餐的踏实的安全感,忍不住竖着耳朵听得仔细些,这样才能牢牢记到心里。对我们而言,记忆深处的并不是父母为什么不陪伴我们却要南下打工的发问,而是每年春节时对他们归来时的期盼,以及春节过后他们离开后因不舍而躲在被窝里悄悄滑下的泪水。
常常在看新闻时会涉及到留守儿童问题,社会上大多数人对留守儿童的评价简单粗暴概括为“问题儿童”,他们叛逆、敏感、脆弱,总之,有性格缺陷。对于此,我也常常思考和反省过自己,我有什么性格缺陷?如果说有,那就是没有安全感,而这些性格缺陷是由父母不在身边造成的吗?难道父母陪在身边我就能生长成一个毫无缺陷的人?
后来我会去观察身边的许多人,观察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性格缺陷。因为其实每个人都有性格缺陷,兴许这也不能称之为性格缺陷,而应该叫缺点。我反而发现那些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孩子因为父母性格缺点对他们产生的不好影响,造成他们的自私、虚荣、懒惰、欺骗、依赖、没有同理心或同情心,等等。没有完美的父母,因此不会有完美的孩子。
因此我也更释怀了,不会因为自己被归纳成留守儿童而觉得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只会昂着头对那些轻易下结论的人说,“你们没有缺点吗?你们独立吗?你们懂得感恩吗?你们懂得如何与孤独相处吗?”
最近又看到许多新闻说,“父母一定要多陪在孩子身边,不然孩子会出现很多问题……”,我常常觉得说这种话的人是没有经历过苦日子的人。那些偏远地区的人们,他们家徒四壁,小孩濒临上学之际,他们面临着拿不出学费的窘迫,而他们唯一的信念就是走出大山赚钱让小孩上学,他们只是希望赚钱让小孩靠读书改变命运。
没有哪对父母是不想陪伴孩子成长的,和每个小孩都希望有父母陪伴的心情,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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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庆幸,我和弟弟不但没有因为是留守儿童成为我们那儿的问题儿童,反而成为了我们那儿最优秀的一对孩子,父老乡亲个个竖指称赞。不仅如此,我所了解的距离我们那儿不远还有一对留守儿童,他们如今也成为了非常优秀的孩子。
所以我想给留守儿童家庭的关怀是,我知道作为父母的你们并不愿意离开孩子,但生活使然,只能如此,那么既然无法给足孩子满满的陪伴,就只好给足他们满满的爱。如果无法一周给家里打个电话,那就坚持每隔一周与孩子通个电话,关心他们的身体和心理多过关心他们的学习,当孩子得到父母的关心后,他们自己懂得在学习上努力。并且,不管一年到头赚了多少钱,每年春节都一定要坚持回家,因为春节是大团圆的时节,家家户户的热闹一定会更刺伤孩子因冷清而孤独黯伤的心。
我也知道作为孩子的你们一定特别渴望有父母在身边陪伴着成长,这也是父母的渴望,但父母没有机会靠上学改变命运,他们正在努力为你们提供机会靠上学改变命运,所以,加油吧。
愿世间所有人都能拥有家人的陪伴,但若无法陪伴,爱也可以隔着千山万水温暖一颗颗孤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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