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停不下来,暧昧的灯光暗不下来,这好像不是张升的上海,是崔英英的上海。
张生和崔莺莺是一段佳话,《西厢记》家喻户晓。但张升和崔英英好像却是另一个结局。张升是D大有名的程序大牛,是个颜值很高的理工男,学校的图书馆借书系统张升都有参与开发,张升是个内敛的人。
崔英英是D大法语系知名女神,刚进大学那会儿据说有个法国外教为了追她买了一大把蓝色妖姬,不过没追到。
张升和崔英英的认识是场意外,一场本该没有的意外。
外语系学生会主席想请张升做个app,可惜外语系一票儿文艺青年,他们知道村上春树,看王小帅的《十七岁的单车》,弹许巍的《曾经的你》,就是没人能写“Hello,world”。
主席拉了几个漂亮妹子去找软件班班长大鹏,大鹏指着张升说:“你们搞定他就管了,我们只能吹牛逼,而他就是我们吹的那个牛逼!”几个妹子按耐不住了,“徐志摩的气质啊,这小脸蛋可以啊。”一旁的崔英英看着那个穿白衬衫正在埋头敲代码的男生,仿佛看到了整个春天迎面扑来。
主席带着几个姑娘请张升吃饭,大鹏又在一旁助阵,张升只好依了他们去了。饭桌上张升基本上没有说话,人帅就是好,不说话都是一道风景。
几个姑娘都是吃货,看到拔丝香蕉就开始动筷子,崔英英夹了半天弄了一点往张升碗里放,旁边几个人起哄:“崔大美女这殷勤献的,还得了啊!帅哥,留个手机号呗,大好机会啊!”张升红了脸,几个姑娘看这个大帅哥竟然还会红脸,心想纯啊,崔英英看到张升这个样子觉得特别逗,强忍着没笑。
“1384562……”张升竟然真的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外语院主席调侃到:“你们理工男真是实在啊。”
张升咧嘴笑成一个月亮,月亮上住着嫦娥,后来没想到崔英英取代了嫦娥,成了他心上的主人。
吃完饭,实诚的张升答应了帮忙。张升住在靠近学校外语楼的那一栋,恰好崔英英就住他斜对面。回去的路上张升话不多,崔英英一直在主动找话题,让气氛不太尴尬。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也是故事的起点。
张升回去特地geogle了一下要怎么与女孩子相处,答案却都是很扯淡的。张升的世界里不再全是C语言,又有了一门新语言,与姑娘沟通的语言。
帅气的小伙子是很吃香的。那天在饭桌上报出自己的手机号后,和崔英英一起去的柳芬发消息邀请张升去爬山,张升以还在忙着做那个app婉拒了。因为他只记得饭桌上的那个名字——“崔英英”,他期待的是那个崔英英的邀约。
老天是眷顾他的,一个星期后,他收到一条短信:我想学着做网页,你可以教我嘛?我是那天和你一起吃饭、宿舍在你斜对面的崔英英。
“行啊,约个时间去图书馆,你把电脑带着。”张升这样回答。张升那时候其实并不怎么弄网页,他认为太简单了。为了姑娘他只好花了两个晚上不睡觉学html语言,至于PS他高中就很熟了,花了一个晚上熟悉了一下快捷键。只是为了获得崔英英一个肯定。
男女一道学习、共同进步在学生时代一向是个幌子,一个大家都懂的幌子。
别看崔英英说德语说得特别溜,可弄起电脑来还是“一指禅”。“这个是边框属性,这个是调边距的……”他细心给崔英英讲解,崔英英只是看他那张帅气无比的侧脸,眼里都是温柔,认真做事的男人真帅。
就这样,他们开始慢慢熟络了,怦然心动,大概我们猜爱情就是这么开始的。
张升知道了崔英英不能吃辣,不吃葱蒜,鞋子穿37码,只用一个牌子的洗面奶,发型是万年不变的斜刘海,姨妈来了别惹她。
张升知道了崔英英的生日,捧了一大束玫瑰,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没有“我爱你”,只有“我喜欢你”。那一天,张升拒绝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他没有接一个公司做网站的单子。而崔英英在那天早上拒绝了一个男生,D大有名的富二代。
相爱的故事里,说的都是永远,从没假设过分开。
崔英英的手机壁纸是美国自由女神像。张升问她想不想去美国,她说想。和大多数工科男一样,张升英语并不好,后来他开始玩了命地学英语,彻夜看《老友记》,只是为了学英文,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一年他整个人都在暴走。
和崔英英在一起后,张升开始学着唱K,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唱起来味道正好,崔英英的闺蜜们都羡慕着她,有一个如此优质的男朋友,只不过毕业那年,不是优质,却成了幼稚。
大四那一年,崔英英保研没有成功,张升一直认为即便这样崔英英肯定会去美国,他们一同申请了美国H大,故事总是这样俗套,张升被录取了,崔英英没有被录取。她自己考去国内B大,然后准备开始一段异地恋。
去B大的第一个星期,崔英英坐公交被人伸了咸猪手,她打电话给张升,张升说跟着导师学算法呐,晚会儿打给她。崔英英一个人盯着眼前的电脑发呆,那天晚上,崔英英的研究生室友男友从奥地利维也纳飞过来,给了她室友一个大大的惊喜。
崔英英蜷缩在被子里抽泣,她不知道美国在不在下雨,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大雨滂沱。张升敲完代码想给崔英英打电话,他今天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但是怕影响崔英英睡觉就决定算好时间再打。
一个月后,崔英英提出了分手。张升像个无助的小孩,只是被甩来的“太远距离的恋爱太难受”几个字砸得生疼。
张升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张升在美国宿舍里喝得伶仃大醉,他跑到厕所里扣喉咙,想把所有东西吐出来,想把回忆一道吐出来。
一个星期后,张升买了一张回中国的机票,就因为这次回来张升的课题耽误了其余几个小组成员的进程,但张升哪儿管这个。
去到B大后,一幕景象差点瞎了张升的眼,正好撞见崔英英进了当年D大那个富二代的凯迪拉克。
那一刻,张升的世界塌了,他再也没有挽回这段感情的冲动,他感觉心被掏空了。
富二代是个痴情郎,他不赌不嫖,就这么等了崔英英四年,那一天崔英英突然发信息告诉他想找个人出去说说话。富二代没有把她拉去宾馆,更没有准备杜蕾斯,只是把她带到了一家日本料理,让她吃个爽。
那天崔英英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没有和富二代干点什么, 真的,她只是想哭。
崔英英以为张升会再找她复合,但没有,一个短信,一封E-mail也没有。
时光就像一个贼,总是不让人看到脸,蒙着面。
崔英英决定不等了,她开始疯狂找工作,毕业找到一家外企,在上海。张升毕业去了华尔街,两年后,他回国发展,也在上海。
张升很少登QQ这样的东西,他看到他大学群里有人在谈崔英英,说她结婚了,嫁给了当年D大的那个富二代。
张升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手机壁纸还是崔英英。
张升看了看窗外,整个魔都都在谈“中国梦”,谁才是他的梦。这是故事的终点?
她静悄悄的来过,她慢慢带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