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婚后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风顺水,特别是头两年,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陈光北在鱼塘捕捞打鱼,他父母忙个不停拣鱼,我姐手插裤兜袖手旁观,她嫌鱼腥味太重从不动手。陈光北也没意见,我姐在一边陪着干瞪着眼,他也是高兴的。
陈光北对我姐心疼得跟个宝似的,重活不让我姐干,轻活轮不到我姐干,他总认为能娶到我姐是前世修来的福,他知道当年柳东来没追到手。
陈家人对我姐的懒散也没说闲话,一家任劳任怨的老实人,他们还巴望我姐休好身子给陈家生个大胖孙子。倒是我姐心里对陈家一百个不满,这个不满的因素,我姐说不清楚,明明知道他们一家人已经很好了,可就是觉得离心里想像的好不太够。这种矛盾思想,折腾得我姐有时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导致像女巫一样,大发雷霆。
人的初恋好坏与否,真的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
我姐和柳东来热恋那会儿,我们姐妹割稻,我接过我姐手里的镰刀,镰刀把儿遗留着雅倩粉饼淡淡的香味,那时我姐就像菏塘里即将盛开的一朵睡莲,一种娇羞待放的淡雅之美。她把头发蓬松的高耸的绾头顶,再用镶嵌假真珍珠的小黑夹固牢。垂下的发梢随余下的散发一道垂下肩上,她想打耳孔,却又不敢像庄上的女孩,用一根绣花针刺穿耳洞。柳东来像洞察她的小心思一样,送她几对夹在耳朵肉上的那种长耳吊,我姐心底美得半夜起来照镜子,一脸的幸福感荡漾在脸庞。
比较之下,陈光北没有柳东来心细,婚后从来没给我姐送礼物,最常见的动作就是给钱,然后说,喜欢什么,买去。
陈光北只是个典型的农村汉子,没有柳东来精于世故,不像柳东来整天没烧定心纸一样,老望外跑投机倒把搞副业,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秀品格。他拾掇田地鱼塘,把把好手,紧紧有条。他穿着朴素,一年四季就那三几套衣服,干农活时穿的裤子屁股后面补的两个粗糙的大眼睛,据说是他自己缝补上的。他本本份份侍弄河道边农田,承包的鱼塘也来搞越多,挣的每一分钱交给我姐保管。我姐心底偶尔升起愧疚和感激之情,但更多的时候是失落遗憾,随之而来内心滋生一些消极思想,这种思想让她对生活摇摆不定。
我姐看庄上的小媳妇儿买啥时髦衣服,也跟风似的,管合适不合适都买,买回来在穿衣镜前扭扭腰瞅瞅臀,自我感觉不好看,便撂一边,甭想再让她穿二次。
陈光北不敢说她,有时忍不住,说她一下,她就大发脾气,“你舍不得老婆花钱,你娶老婆干嘛,你就该去和尚庙当和尚,那里多省钱!”
陈光北陪着笑脸,小心谨慎地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你买衣服莫冲动,买少点,哪怕贵点,买的适合自己穿也行,你瞧那一柜子堆得皱巴巴的衣服,有几件像样子?”
我姐撅着嘴,生气,说,我就喜欢,你能咋地我?
陈光北眯着眼,柔柔地说“你是我老婆,我能咋地你?只要你不生气,随你,还不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