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老子》第20章

第二十章一百三十七言

【文】

傅奕《道德经古本篇》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春登台,我独魄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咳,儡儡兮,其不足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殊,伦切粹也兮,俗人皆昭昭,我独若昏。俗人皆察察,我独若闵闵。莫昆切集韵闵闵通作顅。淡兮其若海,飘兮似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图。吾独欲异於人,而贵食母。

帛书《老子》甲本复原第64章

绝学无忧。唯与诃,其相去几何?美与恶,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

望呵,其未央哉!众人熙熙,若飨于太牢,而春登台。我泊焉未兆,若婴儿未咳。

累呵,似无所归。众人皆有余,我独遗,我愚人之心也,湷湷呵。

俗人昭昭,我独若昏呵。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呵。

惚呵,其若海;恍呵,若无所止。

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以鄙。

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郭店楚简《老子》乙本第一组

绝学亡忧,唯舆呵,相去几何?美舆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

【字】

唯:答应的声音。

诃:同“呵”。怒责。

恍:表示忽然醒悟或好像、仿佛。

未央:未尽,未已,没有完结。

熙熙:(1)温和欢乐的样子,(2)热闹的样子。

飨:意思是用酒食招待客人,泛指请人受用。

太牢:古代祭祀所用牺牲,行祭前需先饲养于牢,故这类牺牲称为牢;又根据牺牲搭配的种类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牛、羊、豕(shǐ,猪)三牲全备为“太牢”。用一头牛做牺牲(祭品)或用在饮食中,也称为:太牢。

春登台:春日登眺览胜之处。

泊:安静。

未兆:尚未显出迹象。

咳:小儿笑。

遗:失也。弃也。亡也。亡,古同无。

愚:戆也。《说文》傻,笨;愣,鲁莽。

湷:古通“浑”。浑浑,指浑浊貌;浑厚纯朴;纷乱貌。

昭昭:明白;清楚。

昏:昏聩;糊涂

察察:明辨;清楚;洁净的样子。

闷闷:愚昧、浑噩。

以:用,拿,把,将。

顽:愚钝。

鄙:轻蔑、看不起。

【校】

诸同义虚词不提。

阿:帛书甲本作“诃”,乙本作“呵”,楚简作“呵”。

不可不畏:帛书竹简前脱“亦”。帛书乙本末多一“人”字。

荒兮:帛书甲本残,乙本作“望呵”。

若春登台:帛书作“而春登台”。

我独魄兮其未兆:帛书作“我泊焉未兆”。

儡儡:河上本作“乘乘”,帛书作“累呵”。

我独若遗:帛书甲本作“我独遗”。乙本缺。

沌沌:帛书作“湷湷”。

淡兮:帛书作“惚呵”。

飘兮:帛书作“恍呵”。

我独顽且图:帛书本作“我独门顽以鄙”,门疑衍。

独欲:帛书作“欲独”。

【注】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故绝学无忧。

【译】

抛弃学识没什么可忧虑的。唯诺与呵斥,相差多少?好与不好,相差多少?人所畏惧的,也不能不畏惧人。

看呀,前面讲的道理还没说完!众人热热闹闹用最高待遇招待客人,又像春日登高眺览胜景。我安静的没有显出迹象,如同婴儿还不会笑。

累啊,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众人都有多出来的,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浑厚纯朴的样子,真是愚人的心啊!

俗人都清晰明白,只有我好像糊涂昏聩。俗人都清楚明辨,只有我浑沌无知。

混沌不分,就像大海一样广阔;隐约不清,好像没有停止。

众人都有用,只有我愚钝的看不上。

只有我想要的与人不同,而贵食母。

【解】

惚呵,其若海(像大海一样广阔);恍呵,若无所止(好像没有尽头)。此句夹杂在俗人如何如何,我如何如何。之间略显突兀。同下章详参。

第二十一章:“道之物,唯恍唯惚。惚呵恍呵,中有象呵。恍呵惚呵,中有物呵。”

【论】

议贵食母:贵,崇尚,重视。食:吃,母:指本源,根本。食母指守道,用道。

陈鼓应 今注:“贵食母:以守道为贵。‘母’,喻道。”

王弼 注:“食母,生之本也。人者皆弃生民之本,贵末饰之华,故曰我独欲异於人。” 

河上公 注:“食,用也。母,道也。我独贵用道也。”

“食母”之难译,在于“食”字之义狭。

《说文》食,饣米也。

《释名》食,殖也,殖,生长,繁殖。

同“饲”《集韵》饲,粮也。或作动词,取“给人吃,喂食”之义,“母”亦有哺育抚养之义。

字面之意“吃本”,或“以本源为食”,或“从本源中汲取营养”,或“从本源中体悟”无论何种翻译,都难免代入理解。那么老子独与众人不同,到底重视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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