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人这短暂的一生,都在学习一件事——离别。
我认为离别和分别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离这个字更带有那么些伤感情绪,比如我们会说我与他走到这个路口就分别了,也会说我与他走到这个路口就离别了,但显而易见前一个“他”也许是普通同事而后一个“他”是脑海中念念不忘的一份情愫。
我们这一生,会与许许多多相爱的人、喜爱的物挥手,而最后自己也将化作一粒粒尘埃漂浮在空气中,其实对于生命的分离我总有些恐惧,这种恐惧源于尚未经历的未知,也源于情感付出的落空。
我有个朋友,她在外公去世的时候遗体要在村口停放大概七天,奶奶给了她一根棍子说爷爷的遗体可能会突然坐起来,一定要在他坐起来的时候一棒将外公打下去,不然外公的灵魂将永远到达不了另一个世界,将在这个世界游离漂浮。外公真的在第二天晚上坐了起来,而她并没有立马上前一棍子打倒外公,那一瞬间就感觉这个笑容可掬的耄耋老人突然之间又活了过来,于心不忍,百感交集;而她的外婆立马一棍子将外公打倒,外公又面如死灰的躺在了那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立马嚎啕大哭了起来。那是她18岁,而她的外婆81岁。而现在我仿佛感受到,她外婆对外公的是大爱,在离别这一门功课上,马上就要交卷了,而我的同学对外公的是小爱,在离别这们功课上才刚刚开始修行。
离别的苦楚是难以诉说的,二十余岁谈论生离死别的苦楚是肤浅的,我们生而背负着许多责任走在生命的单行道上,阳关大道亦或是羊肠小径,一边觉得压得喘不过气,却一边觉得不愿意放下。无论是走在人生边上的杨绛,还是对人生侃侃而谈的季羡林,都对在生命的尽头时,只有自己孤单行走着时而感到悲伤、迷惘。
如果从这一个侧面能够将离别关联,倒也不觉得悲伤苦痛,父母也好,亲人也好,伴侣也好,他们每个人都只陪你走上人生的一段路,或长或短,人生本就如此悲凉与孤单,卢梭说人生而独立自由,但我却觉得,人生而茕茕孑立、形单影只。这样岂不是刚跳出离别的窠臼,就入了自叹自怜的虎口。
但不管怎样说,我们总是不断承受离别的苦痛,一条狗也好,一个人也罢,对我而言,离别之时都是一样的被眼泪迷住了双眸。时间并不能治疗什么,也不能带走什么,只是给这些事情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风一吹,或者用双手轻轻一掸就又张牙舞爪的扑向你了,人的心灵之所以越活越千疮百孔,不过就是在痛苦的回忆与现实当中又游移感伤了。
人生本就多悲凉。一次又一次的摔打,总算能直面离别,总算能有勇气提笔来答这一份考卷,但人也终像过客般走向了西边的“野百合、野蔷薇”或者西边的“坟”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混沌之间看到一首陶渊明的小诗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变须尽,无复独多虑。
我们也就只能这么边笑变泪的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