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两年了,这两年你吊儿郎当的还不够吗?成熟点好吗?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啊,阿北。”
我看着燕子,拉着她的手说:“你怎么了?这两年我们不是挺开心的吗?”
燕子甩开了我的手,“不要再写那些没人看的小说了,你能写出名堂来吗?写小说能当饭吃吗?”
“现在是怎样啊?我们没饭吃吗?”我别过头去,上下摸了摸口袋,全然忘了自己戒烟了。
燕子抹着泪走了,我急忙拉住她,“你去哪?”“你知道我想去哪。以前,你从不会大声吼我的。”
我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以前你也不干涉我写小说的。”
燕子踮起脚尖,吻了我。她的眼泪,慢慢滑落。
她离开了,无论我如何劝说,第二天,她换了手机号。第三天,我找不到她了。第四天,我去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第五天,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所措,眼睛模糊了泪水。第七天,在玻璃樽的叮当响声中挣扎了起来,呕吐,洗澡。
来到了观海长廊,点了一根烟,吹着海风。暗黑的云压在海面上,海风躁动不安地冲击着。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随后响了起来,“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我的心情犹豫像樽盖······”
我转身,看到了反戴着鸭舌帽的流氓和素问,素问推了一下眼镜,挂了手机。
流氓打破了沉默,“燕子和你不是一类人,你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燕子好强,事业心也强。”
素问走上前来摸索我的口袋,突然,袭击了我的小鸟,流氓期待的等待着,我从后口袋拿出烟递给素问,素问推辞了地说,“我戒了。”
我们沿着观海长廊,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天黑。我说:“堂会就交给你们了,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流氓和素问沉默着,我挥挥手,准备回去收拾行李了。
素问叫了一声,“喂,你还会回来吗?”我心中一酸,咬咬牙,说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流氓听了不无失落地说:“堂会里也有几个北方的,联系他们也方便稳定下来。”
我奔走,再也没有人,像他们一样了解我,这么心有灵犀,什么都不用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一路向北,辗转了一年多,来到了北京,来到了延庆县八达岭登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如今我到了长城,却没有了英雄气概。
想当初创建北派小说堂会,取北派二字,也是梦想着有一天能执笔闯京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不停的去应聘,不停的东奔西走,做各种兼职,身上的钱也渐渐所剩无几了。
在这里,随便找个人问路,回答你的都是研究生,我一个专科生,根本无人问津。好不容易在中关村找了个工作,工资5000多,在五环环外合租房,水电全包就1000多了。
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也渐渐习惯了。闲暇时,白天喜欢登长城,夜晚喜欢漫步在长安街,看人车来往。想起大学时,燕子就梦想有一天能来长安街,也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实现了呢?
偶尔也想提笔抒怀胸臆,却也总是落笔无言。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我的心情犹豫像樽盖······”我一看,是广东的号码。
“喂,安定下来了吗?”我一听,是流氓,“你怎么知道我号码?”“还好意思说呢?换了号码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到北京了,你住哪呢,明天找你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八达岭,素问和流氓远远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还是当年的鸭舌帽,旁边还站着两位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
素问笑了笑说:“粤西第一才子,三秋不见,如隔一日啊。”我笑了笑走上前去,流氓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北派小说堂会的精英,碧水清峰,西风瘦月。这次我们是来参加北京短篇小说大赛的。这位,就是我们北派小说堂会的前堂主,粤西第一才子北山顽童了。”
碧水清峰似乎有点挑衅的看着我,说:“原来是粤西第一才子啊,我是桂南第一,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
我回答:“自古文无第一,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喊出了无知称号,不可当真。”
西风瘦月微笑着点点头。碧水清峰脸色稍变,也不再说话了。
我们在长城上漫步,似乎有了些隔阂,多数时间我们都在沉默。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我急忙接了电话,“喂,是是,那个代码明天就能搞定,是是,代码明天一定发给您。”我挂了电话,看着他们假装眺望着远山,我收起了笑。
晚上,我们去了后海酒吧街。我一般很少来这里消费,一个月工资也就刚好吃饭而已。我们随便找了间酒吧坐下了。西风瘦月找了个美女搭讪,碧水清峰也识趣的在一边坐着,等待着。
“你们现在是全职写作了?”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素问喝了一口,“半年前我和流氓就受够了那按部就班的生活,辞职了。现在我们主要靠着堂会吃饭了。”流氓接着说:“堂会现在成立了工作室,主要做自费出书和版权中介之类的。”
我没有接话,又喝了一杯。流氓也闷了一杯酒,“燕子有联系吗?”素问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看着我。我无奈地摇摇头。“她要结婚了!”流氓大口闷了一杯。我手拿着酒杯,停顿了片刻,眼泪流了下来。素问大口闷了几杯,流氓对着酒瓶大喝。
碧水清峰看了过来,西风瘦月也注意了过来,随后都低头别过身去了。我拿起酒瓶喝了不过半瓶就醉了,酒水化成了泪,我嚎啕大哭,酒吧里所有人都看着,乐队也停止了。有些人看了,笑了。有些人看了,不满了。走过来,流氓和素问站了起来,流氓看着那些人说:“今晚,酒水算我的。”
发了一夜酒疯,似乎天塌了一般。
“几点了?”我揉了揉眼睛,头昏沉沉的。流氓点了烟,说:“一点多了。”这个月的的奖金又没了,我问:“他们呢?”流氓吐了一口烟,“比赛去了。”我看着他,“你怎么没去?”流氓深吸一口烟,“放心,不是怕你想不开才不去比赛的。是想和你单独聊聊。”
我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和流氓来到了北戴河,已经是傍晚了。吹着海风,比观海长廊美丽多了,却没有欣赏的情绪。
流氓说:“燕子下个月结婚,在北京。她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拿着那封信,沉甸甸的,扔到了海水中。
流氓说:“要不,你回到堂会来吧。”我看着夕阳西下,想着这一切,我还能回去吗?“我回不去了。”我点了一根烟。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在这戴着面具生活你开心吗?燕子不会回到你身边了。”我揪着流氓的衣领,怒道:“你以为自己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回去吗?我回不去了。”
流氓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松开了手。流氓也点了烟,缓缓道:“北京没有春天,也不属于你,这里的空气都是厚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挥挥手告别了流氓,我要在北京立足。
流氓他们离开北京时给我打了电话,我挂了。那天,在八达岭长城,素问和流氓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装逼北再也回不来了。”
素问压正了帽子,踩了踩烟头,和流氓离开了北京,我知道他们知道,我躲在附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的身影。
我常常迷茫的站在长安街,不知所措。我也常常流连在八达岭长城,希望能再次看到他们。我以为最难过的是分手的那一刻,原来,分手后的重逢,同样难过。
她可以如此若无其事的无视我。我看着她挽着她男友,应该是老公了,亲密的在我旁边走过,没有一刻停留。我看着她满满的幸福,那越飞越远的燕子,我多么想流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我辞职了,打电话给流氓,“你知道堂会为什么叫北派吗?”一阵沉默后,传来了流氓的哽咽,随后听到了素问的欢呼。
三年来第一次拿起笔,写了这篇《一路向北》,投给了北派小说堂会,我在结尾处写到: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努力实现,你会看见我,不再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