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的冬季没彻底过去，风中带着几丝寒意。

李光沫昨夜失眠了，心里没有什么事，可就是睡不着，他在狭窄的架子床上辗转反侧，特想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使自己的脑袋疲倦，以便于尽早入睡。

枕头底下倒是有本作文书，可惜黑灯瞎火的，别说书上的字，就连摆在床下的拖鞋都看不清。向阳小学的管理很严格，通常晚上十点就熄灯了，总闸刀一拉，所有的寝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走廊和洗衣房的灯泡还散发光芒。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李光沫不记得了，时间也不清楚，只晓得那时的月亮格外圆，朦胧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幽暗而狭窄的寝室中，美丽极了。

今早，李光沫是被摇醒的。他睡眼惺忪地扭头去看，发现王顺正站在光滑的地板上，仰着脑袋问他：“小沫，你去吃早餐吗？”

李光沫困意十足，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我……我瞌睡来很，不吃了，你去吧，回来时去小卖部给我带个面包。”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王顺。

王顺接过钱放进裤子口袋里，从长条桌的桌箱中拿了自己的碗筷，自顾自地往外走，去食堂吃早餐。

他走后不久，李光沫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第一道铃声已响起，距上课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几个室友都走了，只有王顺还在打扫卫生。

李光沫连忙爬起来，迅速将被子叠好，继而跳下床，拿上洗漱用品，着急忙慌地进了洗衣房。

起晚了，放在宿舍楼梯下的热水器中的热水已被接光，现在还在烧；李光沫只好用冷水洗脸，自来水管淌出来的水略微刺骨，抹到脸上顿时清醒了不少。

回到寝室时，王顺还在拖地。李光沫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从床下拽出鞋子，匆匆换上，伙同王顺出了宿舍大门。

两个少年终于在上课之前抵达教室。他们刚在各自的座位上坐正，英语老师后脚就进了门。

一节课很快过去，当英语老师宣布下课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学生们或跟四周的同学闲聊，或拿出课本预习，或趴在桌上补补觉，或赶作业。

其中，李光沫最与众不同，他偷偷摸摸从桌箱中拿出一个成人巴掌大的面包，埋着头啃了起来。

“好哇，你偷吃东西。”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把李光沫吓了一大跳，差点噎住，他赶紧拧开矿泉水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你是鬼呀，走路都没有声音！”李光沫咽下水，以幽怨的目光看向似笑非笑的王小翠。

“嘁，拿你数学作业借我下。”王小翠伸手。

李光沫咬了一口面包，边嚼边说：“凭啥给你？”

“咋滴？你不给？确定不？我告老师去了哈！”王小翠脸上挂着笑，一副你不给我就告状的样子——学校有规定，除水、牛奶以外的任何食物都不能带进教室，逮到要被罚去洗厕所。

“行，行，怕了你了。”李光沫咬牙切齿地将面包搁在课桌上，低头去桌箱里翻作业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