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不必云中来,人间自有情书在(春)


“春天到来之际,我要一本情诗集,不要济慈或是雪莱,请寄给我一本不太煽情的情诗集。”

大自然按下了暂停键,是想让我停下脚步,读一读他特意为我写得一首情诗。

诗中有云卷云舒,微风吹拂,诗中有小儿垂钓,老翁砍柴,诗中有炊烟袅袅,诗中有狗吠鸡鸣……锦书不必云中来,人间自有情书在。

这个春天,自然万物写了数不尽的情句子,从春雪消融开启,伴随每一缕春风,每一阵花香,每一声虫鸣鸟叫,稍稍为我落笔成诗。

白雪迎春

                            (窗前)

晨曦,叫醒我的不是公鸡的“喔喔”,而是鸟儿和鹅的合奏声。我踢开被子,肆无忌惮地感受春天带给我的温暖,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用力向两边挥开窗帘:旭日东升,她在波光粼粼的池塘里照着镜子,梳洗打扮;门前的那株杏树像个待产的孕妇,丰满懒散,期待着她的杏儿们都能呱呱坠地。透过白色的杏花,远处是油菜花田,整片整片的黄花,一抹一抹的绿叶,相隔几百米,都能感受到蜜蜂在田间的繁忙模样。再远一点,就是几个黑点儿了,他们弯着腰,没错,那就是春种了吧,孕育生命,生命即将孕育着更多的生命。

春报平安  杏花灿烂

                              (狗)

下楼去,扒拉开铁栓,金属相碰,门一打开就有一个小生命冲我跑来,仰起的头和翘起的尾巴不停地扭动着,嘴巴里哼哼唧唧,眼睛里都是小星星,看,此刻她不是一只狗狗,她好像一个撒娇的小姑娘。

为了感谢她对我的信任,我通常会蹲下来去摸摸她,看到我伸出的手,她便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露出她粉粉软软的肚皮,迟迟不肯起来,看,这时她不是一只狗狗,她是一只耍赖的小乌龟。

给她削马蹄得削得干干净净,切成片,喂到她的嘴里,把手伸过去了,她的大嘴就张开了,确定食物落嘴就开始闭着眼睛咀嚼了,嘎吱嘎吱,再吸溜一下马蹄汁,看,这时的她不是一只狗狗,她是一个贪吃的小孩儿。

田野上的狗

                                (家)

烟囱里冒出的每一缕青烟,碗筷之间的每一次清脆碰撞,每一声“吃饭啦”的呼喊,每一次对卫生间的抢占,每一个围坐在电视机前的夜晚,都是家的定义,也是幸福的定义。


                          (小的时候)

春天是最幸福的季节,原来幸福感也是一种肌肉记忆,窗边的鸟叫,春的暖意,路边破土而出的小草组成了一架时光机器,带我穿梭回到了小的时候。

那时会在白桦树底下支一张桌子,借着树的阴凉地写作业。我家门前有一排白桦树,现在才知道当时作业写得很快,原来是这群哨兵在监督。

作业写罢,就是玩耍了,孩子们风一样野到山上为自己觅食,三月三,毛针草儿,过后就是芽芽蓬了,漫野新绿虫鸣鸟叫嬉笑打闹的童年时代,就如毛针的味道,软软的,有一丝丝的甜。又如芽芽蓬的口感,脆脆的,有一丝丝的涩。

芽芽蓬和毛针

我家屋后有一棵很大的皂角树,身形婆娑,枝干粗壮,记得幼时把编织袋两头用绳子系牢挂在树上,当做秋千,那高度也刚刚好。每次荡到最高处,阳光透过叶子间隙洒在儿时的笑脸上,每次接近地面时,地上零散的瓦片都会被不安分的小脚踢飞。十几年过去了,岁皂角树已经被夷为平地,但物非人是。这个春天,爸爸在厨房前的樟树上也做了一个秋千,有时趁大家不注意他也坐了上去,一米八的大壮汉颤颤巍巍,脚点着地,双手抓着绳子,认真地试探性地释放着他的童真。

原来我们越长大,就越能看到父母身上孩子的模样。

除了秋千,我们还做了篮球框

人生最伟大的旅行,就是在像呼吸一样自然随意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久违的感动;从寻常的风景里,发现美;从熟悉的人身上,看到可爱;从普通的生活中,感知幸福。

故乡的春天,是十几年久违的春天,一切和当年一样,虽我已不再年少。

2020这个春天,情书已收到,来日可期,不必惧车遥马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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